“呃……”彭總有些遲疑起來。人呀,特別是上了歲數的人,見多識廣,反而知道有些事物,不是自己不相信,就未必不存在的。比如說風水就是這樣,你可以不信,但是肯定要受到它的影響,想回避也回避不了。
“出去看看。”方元順勢提議起來。
“好呀。”包龍圖第一時間響應。
一時之間,三人也走了出去,來到懸崖邊上。一顆三米多高,合圍粗大,儘顯古拙表相的老鬆樹就呈現在他們的眼前。
方元仔細打量,隻見古鬆紮根在懸崖的亂石中,粗大的根係是從懸崖石縫裏麵硬生生擠了出來,然後纏繞半塊石頭,再茁壯成長。這頑強的生命力,可見一斑。
另外從樹皮的痕跡,也可以知道這顆樹的確十分古老了。方元伸手微微觸摸,隻見樹皮已經裂成一片一片,每片裂紋隻有拇指頭大小,看起來就好像是龍鱗一般。
龍鱗古鬆,要是在古代,類似這樣的古樹,絕對會被百姓奉為神異,甚至還能夠得到官府的褒獎,披紅掛綠,以香火供奉。
不過,與古鬆細密的龍鱗樹皮相比,還是樹乾枝葉比較引人矚目。迎客鬆的樹冠,就好像是一柄巨傘,而且是三重巨傘。看起來,就就好像是某個重簷亭子,三層蓋子重疊,上尖下大,十分的繁茂漂亮。
方元比劃一下,感覺最大一層樹冠大概有十平方左右,相當於一間小房子的麵積了。人站在樹蔭底下,就能感覺到一股濃厚的陰涼氣息襲來。
一瞬間,方元覺得天空似火驕陽。仿佛隻是個擺設,根本曬不到他分毫。
打量了片刻,包龍圖十分驚奇:“彭總,這棵古鬆,真的枯死過麽?”
“不是枯死。而是半死。”彭總笑道:“那個時候,上麵的鬆針全部掉落了,隻剩下光禿禿的枝頭。另外還有表麵的樹皮,有大半脫落了下來。”
“你們也應該明白,人要臉,樹要皮。當樹皮脫落大半的時候,說明樹的生機已經沒有多少了,所以大家已經確定它肯定熬不過冬天。然而沒有想到,它撐過了冬天,並且在第二年春天的時候,重新抽枝發芽。慢慢地恢複生機……”
彭總感歎道:“當時大家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覺得是個奇跡。”
“這是彭總您家福緣深厚啊。”包龍圖立時笑道:“家宅興旺,才能枯木逢春呀。”
“哈哈,就知道說好話。”彭總心情舒暢,畢竟隻要是人,總是愛聽好話的。什麽忠言逆耳利於行,一次兩次還行。久了也覺得厭煩。唯有順耳之言,大家永遠聽不膩味。這就是所謂的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就在這時,方元忽然問道:“彭總,在這樹枯木逢春的時候,你們家有沒有遇到什麽特別的人和事呀?”
“特別的人和事?”彭總一愣:“好像沒有吧,你問這個做什麽?”
“沒什麽。”方元笑道:“我隻是覺得,如果當年這樹乾枯的厲害,又突然枯木逢春了,這期間或許是哪個植物專家在妙手回春……”
“不不不。我家可不認識什麽植物專家。”彭總擺手道:“當年這樹,一直是我爸在料理,我記得他還和我說過,如果哪天古鬆枯死了,就砍下來當柴火燒。這麽大棵樹。整個冬天就不需要另外準備木柴了。”
“話是這樣說,我爸還是沒砍,反而擔來泥土掩埋在根枝上,還用草繩在樹乾上纏一圈保暖。或者就是這樣細心嗬護,這樹才會在來年春天活過來的吧。”
說話之間,彭總也有點緬懷之色:“這也是我爸平生比較得意的一件事情,生前他總是掛在嘴邊,不厭其煩的和我們反複提起……”
一瞬間,方元和包龍圖有些明白過來了。敢情彭總執意不賣這樹,根源就在這裏。什麽祖傳之樹不能賣,那不過是托詞。真正的原因,不過是在緬懷去世的父親罷了。
還是那句話,彭總不缺錢,有了這層親情的因素在,自然不可能為了區區一兩百萬就把古樹給賣了。
在彭總噓唏之時,山腳下又有一群人浩浩蕩蕩走了上來。
方元飛快看去,發現那些人應該是村子的百姓,一行三四十人,有人挑擔,有人提籃,熱熱鬨鬨的輕快而來。不用多說,這些人應該是彭總在本地的親戚朋友,現在祝壽來了。
這也是事實,那些人還沒有走近,彭總笑容滿麵迎了上去。由於他們用當地方言交淡,方元也沒聽明白,不過言行舉止就知道了,肯定是談笑風生,親切友好……
適時,包龍圖拍了拍方元的肩膀,小聲道:“丸子,這棵樹,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是有點不同尋常。”方元微微點頭道:“常說枯木逢春,應該是在老朽的木根上,另外抽出一枝,然後取代了原來的樹乾,成為新的主乾。”
“可是這棵古樹不是這樣,完全是重新煥發生機,就相當於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突然時光倒流,一下子變得年輕起來了,恢複到了風華正茂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