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羅經焚書坑儒,先把多年收集的書籍資料燒了,接著會不會滅了自己?
想到這裏,方元哪裏還呆得住,急忙奔了過去,先是把火苗吹滅,然後苦口婆心的勸說起來:“朱師傅,不至於這樣做吧。想當年秦始皇不過是燒了幾本書,就被罵了兩千多年,前車之鑒啊,你不能不吸取教訓……”
“什麽書,就是一堆廢紙,留著做什麽?”朱羅經麵無表情道,眼睛十分麻木,但是胸口卻在劇烈起伏,說明他心裏並不平靜。
“廢紙也有價值的,起碼還能賣。”方元繼續勸說:“沒錯,就算賣了,也不能燒,免得你以後會後悔。”
“沒錯,我後悔了。”朱羅經一腳把堆積地上的書籍資料踹散,心灰意冷道:“後悔研究這些東西,白浪費我十幾年的功夫,到頭來居然隻是一場笑話。”
“朱師傅,話不能這樣說。”
方元趁機把朱羅經拉開幾步,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朱師傅你捫心自問,你在研究的過程中快樂嗎?充實嗎?滿足嗎?如果你曾經因此獲得了快樂,覺得十分充實滿足,覺得自己做的事情很有意義,那麽就不需要感到後悔。”
大道理之所以是大道理,因為它真的很有道理,也能讓人深思,有所感觸。聽到這話,即使朱羅經沒有當場“幡然醒悟”,但是肯定有幾分觸動,起碼沒有燒書的意向了。
“心靈雞湯沒白看……”方元給自己讚了一個。
“朱羅經,朱羅經……”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叫嚷起來,語氣有幾分不客氣。方元微微一怔。隨之有幾分不好的預感,腦中浮現一句話,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在這特殊的時期,有人上門來找朱羅經。方元隱約感覺可能不是什麽好事。事實證明,他的預感很準確。還沒等朱羅經出去察看情況,一幫人就湧了進來。
適時,有人指著朱羅經,好像狗腿子似的匯報起來:“警察同誌,就是他……”
方元眉頭一皺。這時也看清楚了,一幫人之中,不僅有村民而已,另外還有兩個身穿製服的警察。毫無疑問,電視台的新聞一播,當地的警察部門肯定坐不住了。立即派人過來了解情況,更要帶朱羅經回去協助調查。
“……我沒騙錢,我沒騙過誰的錢。”突如其來的變故,直接擊潰了朱羅經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的心防,讓他深身驚顫,心若死灰,哀涼地看著一幫村民。傷心欲絕道:“大家應該知道的,我從來沒有要過誰的一分錢……”
一幫村民默默不語,有人抬頭看天,有人低頭望地,回避了朱羅經的目光。
不僅如此,還有人趁機鄙夷笑道:“朱羅經,你之所以沒騙到錢,主要是大家警覺高,不相信你而已。不過你整天在村裏宣揚封建迷信,大家也煩了。所以呀。你還是進牢裏好好反省反省吧。”
“就是,進去之後,認真學習,努力改造,出來做個好人。”
“警察同誌。他這樣的情況,大概會判幾年啊?”
幾個村民追問起來,言辭之中充滿了惡意。
一個警察打著官腔道:“我們隻是負責把人帶回去核查,至於案子怎麽審,怎麽定性,怎麽量刑,那是上頭的事情,不歸我們管。”
“好了,大家讓一讓,我們要走了。”
說話之間,兩個警察左右一挾,就把朱羅經帶走了。
警車就停在村外,一路上朱羅經也不反抗,但是步履蹣跚,表情茫然淒愴,還兼雜了各種驚恐慌張,十分的複雜。看到這個情形,附近的村民有人喜形於色,有人漠然置之,也有人搖頭歎氣,不一而足。
方元冷眼旁觀,看著警察把朱羅經帶走,直至警車呼嘯而去。期間,他沒有任何動作,不吵不鬨,更沒有開口幫朱羅經說情,或者指責警察無端拿人。
因為方元知道,這樣做沒用,有些事情,有理無理,不過是上下嘴唇一碰的事兒。等到警車離開,他才慢慢返回朱羅經家裏,臉色頗有幾分沉凝。
方元走到廳堂坐了下來,看著有些淩亂的屋子,他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拿起朱羅經遺落下來的手機,撥打一個電話號碼。
好久之後,電話才算通了,然後傳來一個迷惑不解的聲音:“請問哪位?”
“房老,是我。”方元吐了口氣,儘量平穩心情道:“方元啊。”
“方師傅……”一瞬間,房東升十分驚喜交集:“你到底在哪兒呀,包小友說你已經在徽州了,但是怎麽打你的電話,都聯係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