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你不用找理由了。”
對於古月居士的推辭,熊貿肯定是不會相信的,然後轉頭說道:“方師傅,一切就看你的了,一定要找出鐵證,讓居士辯無可辯。”
“我儘力而為。”方元笑道:“當然,也不排除居士說的是大實話。”
“然也。”古月居士捋須點頭,讚許道:“還是方師傅明白事理,要知道世上宅居多如天上繁星,數不勝數,並不是每個宅居都修建在風水寶地上的。”
“這話別人說我或許信服,但是出自居士之口,我多少還是有些嘀咕。”熊貿直言不諱道:“您老一脈,代代傳承之下,其中肯定有不少風水大師。我不相信曆代大師之中,就沒有一兩個為後世子弟考慮的人……”
“所以說呢?”古月居士挑眉問道。
“所以說這裏肯定是風水寶地。”熊貿斬釘截鐵道:“畢竟您老也說了,道觀已經建了好幾百年,這麽久時間沒挪動,其中必有緣由。”
“尊重先人,避開紅塵俗世,這是最大的緣由。”古月居士輕笑道:“況且但凡風水寶地,向來是有福者居之,我們修道之人豈敢妄自竊占?”
“得了居士,我們又不是外行人,乾嘛拿這話來糊弄我們啊。”熊貿沒好氣道:“什麽有福者居之,這話對也不對。”
“有福者居之這話沒錯,畢竟本身沒有這個命,卻強行占取風水寶地,恐怕沒有什麽好下場。問題在於,封疆之地可遇而不可求,但是豐衣之地卻人力可求。如果有機會的話,哪個風水師不給子孫後代留條財路?”
“我記得古人好像有首譏諷風水師的詩,覺得風水先生慣說空,指南指北指西東,世間若有封侯地,何不尋來葬乃翁?認為風水師真有大本事的話,早就飛黃騰達了,何必幫人勘定風水賺些辛苦錢?”
說話之間,熊貿搖頭道:“那是他們不清楚,有真本事的風水師的確已經飛黃騰達了,由朝廷供養,享受高官厚祿,被帝王將相尊稱為國師。”
“夏商周時期的巫士,秦時的方士,漢代的太卜令,傳至東晉時期的郭璞,或者隋時的蕭吉,初唐的袁天綱、李淳風,唐末的楊筠鬆,一直下去到宋元明清。曆朝曆代,隻要是實力非凡的風水師,就算不是位極人臣的權貴,也是生活富裕的豪紳。”
“比如說玄空風水無常派一脈祖師章仲山,他是清代享譽盛名的風水大師,素來有章半城之稱。所謂的章半城,主要是指整個無錫城,至少有一半田地屬於他的產業。”
適時,熊貿也頗為感歎:“而且這不是個例,比如說三僚的廖、曾兩家,從宋代開始,直到清末,曆代子弟都是朝廷禦用風水師,各代皇陵的選扯修建都少不了他們的參與,屬於聲名赫赫的風水世家。”
“扯遠了。”
一歎之後,熊貿又把話題拉了回來:“總而言之,除非像楊公(楊筠鬆)或賴公(賴布衣)一樣,由於命中無後了無牽掛,所以就不用考慮後人的問題了。不然的話,誰也不可能免俗,真的不給後人任何福澤。”
說起來,福澤後人,這應該是中國人的天性了。
上到權貴富豪,下至普通百姓,他們辛勞工作賺錢,很大程度上不是為了自己,而是想要給兒女留下豐厚的遺產,讓他們過得好一些。
人人羨慕官(富)二代,但是更多的人卻願意成為官(富)二代的爹。
所以經過長篇大論之後,熊貿也得出結論,古月居士這個道觀,肯定隱藏了什麽玄機,而且這個玄機是從他師門長輩那裏沿襲下來的。
“嗬嗬。”古月居士不置可否,淡然一笑之後,也不再多說什麽了。
此時,發現方元一直默不作聲,熊貿又回頭問道:“方師傅,你怎麽看?”
“暫時看不出什麽情況來。”方元輕輕搖頭,現在身在山穀中,也算是當局者迷,沒辦法準確判斷。
“那就上山。”熊貿順手一指,在山穀的旁邊就是一座高大聳立的山峰。從山穀到山峰之間,有一條光禿禿的小道,一看就知道是走得多了,才形成了路。
三人順著羊腸小道蜿蜒而上,不久之後就來到了大山的巔峰。居高眺望,四周的山形地勢儘收眼底,讓人頗有一番豪邁氣概。
“方師傅你看。”
這個時候,熊貿迫不及待道:“附近除了腳下這山以外,另外在左右兩邊還各有一座山,三山形成一個合圍,把圓形山穀攏在中央。開始的時候,我覺得這應該是天然的三才格局,但是仔細打量,又發現不對。”
“主要是方位不對,山勢朝向也有些問題,明顯有悖於理法。”
說話之間,熊貿頗為苦惱:“如果這不是三才格局,四周卻草木繁茂,說明這裏的生機十分旺盛,典型的藏風聚氣之所啊。看不出什麽格局來,卻蘊藏了蓬勃生氣,古怪,實在是太古怪了,讓我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