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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界道具存在的真正意義暫時沒有人知道,但在此刻他們隻能用這個做最基礎的參照,相信意識倒錐的選擇基底,判斷對方的心時什麽顏色。

“對,我們彼此的理由是一樣的。我們沒有選擇隻能毫無芥蒂的相信彼此,否則這個世界將舉步維艱。”兆青說著扯開領子讓謝曇看到自己的洛書印記,說:“你有確定我是洛書持有者的方法,對嗎?”

謝曇伸手摸了一下兆青的印記,說:“對,是一樣的。”她勾著自己的衣服回身抱住陳栗露出光滑的脊背。她的脊背瘦削全身似是隻有一層薄薄的皮骨骼突出,在脊椎每一個關節處都支出來一根分株整體為紙莎草的形態,顏色青黑。

兆青看了姑娘的後背有些不好意思,伸手要把謝曇的衣服拽下來。

司蒼布:“等下。”

兆青看到司蒼布拿出自己的金色超餘舉向謝曇的後背,金色超餘貼近的地方印記就像活了一般,青黑色的脈絡中流動著黃金色的液體。

司蒼布:“好了,應該是。”

兆青順手把謝曇的衣服拽下來。

謝曇轉身說:“那我用最簡單的方式說,我這裏的所有孩子的意識島都被洗過,我不確定他們的意識島裏麵到底種下了什麽信息。所有小孩如今都被我圈著用太陽真經的力量維持著他們的生命,我作為質暗者孤掌難鳴。但這裏有兩個問題需要你做判斷,第一轉移到你那邊他們有可能醒,需要俞升配合我儘快排查每一個孩子;第二不轉移也許會很安全,但孩子們一樣會緩慢衰竭。”

陳栗聽得一知半解,乾脆抱著謝曇進入浴室三兩下把謝曇的衣服給拔了。兆青攔著司蒼布和知桓,低頭輕聲道:“桓桓,告訴你二伯,等。”連這句話也是準備好的。

知桓點點頭,連上俞升的意識島。

陳栗:“你說你的,我給你洗,你大點聲,有阿布的空氣隔膜外麵聽不到。”

謝曇看著陳栗。

陳栗:“我知道你的害怕和顫抖都是真的,但你屬於導師質暗者的理智也是真的,先用你的理智做最重要的事兒。識倒錐選我們就是因為我們值得被托付,才讓我們擁有鑰匙守護石板。又從意識倒錐宿主之中挑出兩個人融合太陽真經和河圖洛書,你得相信我。”

謝曇:“我隻能相信你們。”

“不是自說自話的給你自己或是我們下心理暗示,你必須從內心真的相信我和兆青,就像我們是真的信你。否則你會把自己撕開的,明白嗎?”陳栗遇到過太多受傷的人,她都能聞出謝曇身上那濃重悲哀味道說:“所有第一代幸存實體全維原子都有仿佛來自一個地方有天然的親切感,所有意識倒錐的宿主從這一批人類選出來,我們是天生的兄弟姐妹。對嗎?”

謝曇抿著嘴眼眶紅的要泣血一樣的點了點頭。

陳栗抱著謝曇的頭像是個大姐姐一樣親親謝曇的頭頂,說:“堅持住,石板守護者。關於你的經曆和你的不容易我再慢慢開解你,現在你要堅持住。你讓我給你簡單清理一下,你身上的傷得處理。”

謝曇:“這傷處理不了,這是我傷害特化生命留下的代價。”

兆青聽著這兩個姑娘的對話忍不住心裏發酸,他坐在陳栗的床上說:“小曇你說,管他敏不敏感,我不著急。”這句話卻不是表演,兆青是真的不忍催促,連用這種方式對待這樣的一個姑娘都不忍心,可他們作為守護另一道石板的人無從選擇。

“我的全維原子內都是蟲族,我不能讓它們迅速成長,但我不讓它們長就保不住孩子。我不能相信別人…尤其是其他智明質暗者…我不知道怎麽和你們解釋,我的全維原子變成今天這樣……我…兆青,如果我再遇不到你,我真的就沒有任何辦法了。”謝曇說著嗚咽起來:“我怎麽才能讓你們知道我不能相信其他人。”

陳栗:“你不用說了,我們雖然不知道方法,但知道被汙染的全維原子如何而來。正是我們剛說過的那些名字造成的,也是智明者和質暗者的野心促成的。”

“好,你們知道就好。”謝曇擦掉鼻涕儘可能的維持著穩定的語氣說:“我是太陽真經石板的守護者,所以我不能傷害任何形態的生命,所有由我造成的傷害都會反噬到我自己身上。你們應該也知道全維原子內隻要有能量我們連死亡都被剝奪了,我不怕疼,但就算我狠下心無視孩子的生命絞殺全維原子內的蟲族切斷能量循環,一來定會讓太陽真經遭受重創;二來如果因此我死還好,但萬一漏下一兩隻蟲族我將不死卻沒有意識…太陽真經可能無法打開。”

陳栗:“我艸…”

大部分事兒他們都猜到了,但這寥寥幾句話中布滿了細節和枝杈,遠超於俞升幾人的計算震驚了兆青和陳栗,讓他們真實的被觸動。

兆青聽蒙了站起身扶著浴室的門心跳無比劇烈的說:“不行,謝曇,這事兒咱仨處理不了,咱仨處理不了。”

陳栗本就手腳冰涼這下更是不知怎麽順著說:“我馬上就能給她清理好,給我五分鍾。”

兆青轉身要走就聽廁所裏一陣掙紮陳栗竟沒拽住沒有小腿的謝曇,他回頭看到謝曇摔在地上手緊緊的拽著門框。

兆青下意識去扶卻被謝曇抓住手腕,謝曇如枯木的手指緊緊扣著兆青的手背,意識倒錐的保護藍光在他們相觸同時出現。

謝曇沒有焦距的眼睛一黑一灰死死的盯著兆青的方向,幽幽的說:“兆青,我愛這個世界,我愛每一個生命,我愛你們這三十五個我未一一見過的兄弟姐妹。”

謝曇的眼中劃出淺粉色的淚水像是混了淺淺淡淡的血色說,“是,太陽真經隻能種在善良且熱愛生命持有意識倒錐的全維原子中,天知道我有多舍不得這個世界!我恨他們也恨自己。為什麽太陽真經不能從一開始就是我的??”

謝曇的眼淚越來越紅聲音也越來越嘶啞:“太陽真經不會放棄任何一種生命,不管是自然特升的還是被異端用惡意創造出來的。”

兆青看著謝曇猶如惡鬼一樣的不禁用力把手從謝曇手裏抽出來腿一軟的坐到地上,陳栗不知要做什麽一樣擎著手呆愣在原地。

“多虧了他們讓我知道,這世界上唯有使用太陽真經才能完全殺死全維原子攜帶者。如果我保護不了太陽真經被用在該用的地方,我將帶走我最愛的你們,讓所有石板百年內都不能開啟。”謝曇說著腦袋轉向司蒼布和儀知桓的方向。

謝曇的聲音猶如刀鋒刮過鐵皮帶著鏽意的腥澀滑過口舌:“太陽真經被異端使用會讓所有特化生命失去出路,那我們又何必在既定結果裏掙紮。我必須毀掉所有金色超餘讓特化生命用最快的速度減少痛苦直接滅絕。至於我會怎麽樣,無所謂。就算我將拖著殘破的身體在蟲族的包圍下永生不死,我也無所謂。我寧可下地獄,讓你們能死的就死吧。”

一念之間,大善既大惡,

聽到這一席話的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謝曇做得到,原來情況比他們想象中更危急。他們想過事情會急轉而下,卻未曾想過三言兩語展開的世界是他們不敢看的樣子。

他們一路以來的所有經曆和痛苦在謝曇的言語之後灰飛煙滅,且不說謝曇此刻的境況,能讓被太陽真經選擇的持有者做出滅殺所有生命的選擇,這本身就代表著他們身處地獄卻不自知。

兆青內心如驚濤拍過,無比驚懼的回頭看向司蒼布,他看到知桓被司蒼布抱在懷裏才機械的轉頭回來看向謝曇。

兆青顫著手攬住謝曇冰冷潮濕的肩,在觸碰到的那一霎那他清楚地感覺到謝曇全身都在痙攣顫抖。他一把將謝曇抱在懷裏顫聲道:“謝曇,謝曇,事情還沒到那一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麽辦,洛書…洛書,救我,救我,兆青。”謝曇說著無法壓抑嘶哭起來。

“謝曇,謝曇,”兆青反複叫著謝曇的名字,很用力的抱著謝曇反而自己慢慢鎮定下來說:“謝曇,事情還遠沒到這一步,如果我們真的無法邁過去讓其他力量占領我們的明天,那我願意被你帶走。”

“我操.你、操、你們瘋了。”陳栗罵著坐在滿是水冰冷的瓷磚上。

陳栗悲極反笑:“棗兒,你這麽說,不怕二叔撕了謝曇。”

“這不是一件事兒,栗栗。”兆青看著陳栗,說:“這不是可以混在一起說的事兒,栗栗,你明白嗎?”

“我他媽就是因為明白才覺得你們瘋了!”陳栗接著肩膀沉下滿目頹喪的說:“是這個世界瘋了。”

謝曇:“不,瘋的不是我們,也不是世界。瘋狂的另有其人…他們,必須死。”

兆青:“謝曇,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是,他們必須死。”

這麽多事兒積壓著,多少人都說過泄憤的話,唯有兆青從未說過誰必須死。

而如今明晃晃的現實推動著兩個既定善良才能承接石板的人說出某些生命必須結束的話,當善良被推動著拿起屠刀時,就證明這個世界走到了崩潰的邊緣。

謝曇:“我能證明我說的是真是假。”

陳栗:“不,你是太陽真金所有者,你的能力永遠沒有邊界,你的意識島無法辨別真偽。”

“你們可以進入我的全維原子,如果你們不敢,我也可以…讓它們出來。”謝曇說著冷笑兩聲。

“我操..你媽,這是個死結。”陳栗。

謝曇:“我也是質暗者,我愛生命也愛力量。我擁有意識倒錐、我被太陽真經選擇、我也願意繼續善良。我們相信你們。求你,洛書持有者,求你幫我,求你信任我,讓我信你們行嗎?留我…在人間,別送我下地獄,可以嗎?”

兜兜轉轉又繞回第一個問題。

陳栗撿起扔在地上的毛巾,雙手抵在自己額頭上,他們沒有選擇。她自己沒有,兆青沒有,謝曇沒有,包括車裏的其他人都沒有選擇了。

兆青把謝曇扶起來,說:“出去之後說你全維原子的現狀和你需要的幫助,至於你要怎麽判定這個世界的走向和處置某些生命的話都不必再說了。我會用儘我全部力量拽著你,謝曇,我敢說被你帶走的話並不是因為我被你嚇唬住對這個世界絕望,而是因為我心裏充滿了希望,我知道你說的話永遠不會被實現。我相信這個世界沒有你想的那麽壞,不是所有全維原子裏都沒有春天,不是所有生命都終將走向異端。”

“謝曇,我們一定能闖出去的,”兆青深深的看著謝曇一字一句堅定地說:“你相信我,隻要還有一處全維原子裏有綠色,隻要還有一個孩子帶著健康的意識島活著,我們就一定有出路。別讓荒蕪**和血腥恐怖把你打敗,太陽真經選擇你是讓你給我們力量帶我們走向未來,而不是讓你背負永不彌散的能量循環活在沒有同類的地獄裏。”

兆青用力的扣住謝曇的肩膀,說:“是你主動來找我的,所以你必須相信我,給我機會。”

好一會兒之後謝曇才轉動無神的眼睛點了點頭,說:“好,兆青,我相信你,我給你機會。讓我看看你的石板能帶我們走向什麽地方,我希望那裏足夠好,能夠為我換一個結局。”

謝曇說完就昏了過去,無論謝曇是真的昏了或是裝作昏了都無所謂,感謝天地兆青他們不必繼續溝通。

從謝曇上了車開始她就沒有放過兆青和陳栗哪怕一秒,謝曇太強大了,或者說謝曇經曆的恐怖之事給了她太巨大的情緒。通過意識觸須被連接的兆青和陳栗也被拽著感受到了驚恐和難以名狀的痛苦,兆青已沒有能說出口的話,安排好的內容已被拋諸腦後,他們進入情緒的無解之地。

兆青一揮手把小世界內的曲珍帶了出來,曲珍看到這滿地水漬、昏迷的謝曇以及失神般的臉色慘白的陳栗和兆青。

曲珍跪坐在地上攬著兆青的肩膀,“青,青啊。栗栗啊,我幫你,我幫你們。你們,撐著點兒。”

陳栗眼神無法聚焦卻說:“不,不用幫我,看看桓桓,看看桓桓和阿布!”

“姐,聽我的,阿布和桓桓沒事兒。她是…是謝曇,你幫我們給她洗個澡擦乾送到床上…”兆青抓著曲珍的手在曲珍掌心寫下,“不要聽她說話!”

曲珍抿著嘴,重重的點頭表示知道。已經有人和她囑咐過情況,她知道自己要怎麽做。

兆青把懷裏的謝曇移到曲珍懷裏,站起身又撲到地上爬了兩下才爬起來。他踉踉蹌蹌的往外走,路過司蒼布時他說:“帶桓桓,回去睡覺。”

兆青連眼皮都抬不起來打開陳栗的房門時餘光看到一雙腿就直接撲跪過去。

陳陽穩穩的把兆青撈在懷中,在兆青耳邊說:“辛苦你了,我在,小小我在你身邊。”

兆青眼神發凝摳住陳陽的手臂虛弱的說:“栗栗,陳栗嚇…嚇壞了,還有孩子…孩子們。”

陳陽餘光看到擦著他們二人側身而過的身影說:“哥和二哥過去了,其他人會照顧桓桓和阿布。”他話音剛落兆青就徹底暈了過去。

彭鈺站在樓梯上看到兆青在陳陽懷裏才猛地弓下身子,雙臂撐著自己的雙膝回頭看著吳成雷,趙然斌眼眶泛出水色,謝天謝地河圖洛書的持有人兆青沒事兒。

他們兵行險招,如今看起來至少達成了階段性的勝利。

隻有這種方式有可能得到太陽真經持有者對話的權利。這是他們多個導師所推算出來最極端的情況,每一人的安排都是按照他們提前部署而來。隻不過未曾想過程如此驚險,遠超過他們部署下的繁體。按照彭鈺概念中的情況他早應該求助,但機會一旦錯失便永久錯失,他和俞升相視決定讓這個溝通繼續。

這件事兒如果讓楚阡知道彭鈺趙然斌和吳成雷三個都得關禁閉,現階段他們三個人沒一個敢進入吳成雷的全維原子,真的怕被反反複複的打殘。

現實甚至比他們想象中的更殘酷,看起來隻是三個人憋在樓上對話,但對於吳成雷和彭鈺幾人卻是賭上了一塊河圖洛書、兩個意識倒錐和兩個孩子才換來了一塊暫時穩定的太陽真經。

而隻有陳氏小隊的人知道,他們自己賠上的是兩塊石板,兩個意識倒錐以及五枚金色超餘才換來了暫時穩定的局麵。

陳陌回頭看到已經昏迷的兆青,又走進浴室中看到陳栗滿臉淚痕茫然的看著自己。他低頭看了看人事不省的謝曇暗物質之鞭瞬間繞緊,謝曇的意識島在他的鞭子中連形狀都出現了微微改變。

俞升死死的拽住陳陌手腕,不停地搖著頭低聲道:“陳陌!”

陳陌看向俞升。

俞升用口型一點聲音都沒發出的說:“你…殺不死她,沒有可能。陳陌,放開,別驚醒她!”

陳陌咬著後槽牙片刻才忍住,收起暗物質之鞭伸手將陳栗一把拽起來扛在肩上,又拽著俞升回到自己房間將陳栗摔在床上,自己則是抱住俞升癱坐在地上看著麵前抱著兆青猶如羅刹一般黑著臉的陳陽。

陳傑帶著孩子們坐在房間的最裏麵,司蒼布則是守在門邊。

瓦連京看著彭鈺和趙然斌說:“爛攤子一人一半。”

趙然斌:“明,明白,我去幫忙照顧謝曇。”

吳成雷咬著手指沒說什麽,彭鈺卻用口型說:“我們贏了。”

瓦連京用口型說了一句俄語。

彭鈺看懂了,瓦連京說:“你們聰明人都是瘋子。”

彭鈺:“贏了就不是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