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有點繃不住整個人都癱坐下去,兆青抓著陳陽的大手不斷地捋著對方的手心。
楚阡見陳氏兄弟沒有反應,長歎後說:“我一會兒回城把姥爺背過來,現在濃度最強相信你們不會走。”他說著就起身。
俞升:“等會。”
楚阡:“我趕時間。”
兆青也起身:“知道,知道。您不用,不用折騰老人家…”他說完使勁攥了攥手裏的手指。
陳陽看向陳陌,喊:“哥。”
陳陌第一次抬眼看楚阡像是放棄一般說:“我們去。”
楚阡麵無表情但眼神裏出現微微水澤,說:“好。”他說完就準備下車又被陳栗擋在車門口前麵。
“您,不在這兒吃飯嗎?”陳栗看著楚阡,聲調極高問的是陳氏兄弟。
“不了。”楚阡說著雙手攥緊,拳頭上蹦出青筋展示著他麵無表情下難以言喻的內心。
陳栗沒聽到陳氏兄弟的回話,隻能向兆青微微搖頭一挑眉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麽辦了。
從楚阡上車開始兆青就知道這個人和不久前分開的溫嘉明不一樣,這個人全身上下都寫著隱忍兩個字,那隱忍之中埋藏著根深蒂固的親情。不需要任何分析和更多的言語剖白,就知道有些人在彼此的生命中曾經刻下怎樣的痕跡。
對於陳氏兄弟這樣重要的楚阡出現,其他人都在用自己的方法去彌合,隻為了給陳氏兄弟一個他們無法替代的身份。有些事兒他們作為家人終究能做的太少,有些關係也不是他們幫忙就能彌合的。
兆青微微歎息衝陳栗搖搖頭,陳栗隻能側身讓開車門。
楚阡剛邁了一步,就聽到陳陌低聲說:“回來,哥。”
兆青向來敏感共情心重,聽到楚阡說楚陌陽的時候他就已經鼻酸了,如今聽到陳陌開口更是沒繃住。
陳陽趕緊抽了兩張紙擦掉兆青眼尾滾出的一滴大金豆。
陳陽豈能無動於衷,聲音微顫衝著兆青說:“不至於。”
兆青接過紙抽了抽鼻子小聲說:“我也不想的。”
陳陽勉強玩笑說:“哭包。”
俞升無限感慨的看著陳陌繃緊的咬合肌,心說:都是人怎麽可能沒有感情,他情緒再淡看到孫正平的時候也很激動。如今小三十年過去了陳陌依舊記得陳陽尿在楚阡身上的事兒,而楚阡今天才叫回了曾經的名字。
時間並沒有切斷他們之間的連接,不管這一場悲劇裏麵裹著多少個人,可以不相見,可相見又有誰能無動於衷。
陳栗也紅了眼睛再次站到車門前,說:“請上座吧,大伯。”
楚阡喉頭微動定了一會兒又回到座位上。
兆青的眼睛還是很紅,沒哭但哽著聲音說:“我給你們炒幾個下酒菜,你們等一下啊。”
俞升:“我,我也來幫忙。”
“我也來,我也來!”陳傑說著把自家大熊也拽到座位前,說:“你陪酒。”
兆青先拿出幾盤涼菜墊場又給在座的所有人滿上酒,說:“今天伏特加不限量。楚大哥,阿京是我們這裏最年長的人,不過比您當然小幾歲,他是我們家的大哥。”
楚阡:“多謝照顧。”
瓦連京看其他幾個緊忙活的人忍不住笑開,他豈能不知道自己上桌是乾嘛的。他拿起杯子碰了碰楚阡的杯子,一口全乾了才說:“是他們照顧我。”
楚阡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儘,又板正的坐著沒什麽動作。
兆青招呼著把筷子分好,說:“阡哥,你們先吃著涼菜,我們馬上就弄出來。”
陳陽看著又開始著急的兆青,起身站到兆青身後:“我幫你。”
兆青:“你不用幫我,你去。”
陳陽:“不行,你不上桌我不吃飯。”
兆青瞥了一眼楚阡,低聲說:“哪兒那麽多講究。”
陳陽:“咱們家做飯的人不上桌,除了小孩兒不能開飯,立了規矩就要遵守。”
陳陌:“對。”
“好的,哥。”兆青接著低聲和陳陽說:“矯情!明明就是不知道說啥,非得等我們上桌。”
陳陽:“規矩是二哥定的。”
俞升:“行行行,都是我定的,那就都快點幫忙,早點吃。”他說著把辣白菜遞過去,陳陌拿出菜板開始切。
所有人都動了起來,楚阡又見自己麵前出現一盆拆骨肉,默默地把袖子卷起來洗了洗手把肉從骨頭上剃下來。
兆青:“最後給我留一鍋水,我要煮點餃子。”
陳傑:“真的嗎?”
兆青:“對,煮大蝦仁的。”
“耶!過年待遇唉!”陳傑故意說著,陳氏兄弟手裏乾活兒沒應聲,楚阡也沒什麽表情,而其他人則是忍不住笑起來。
有的時候以為會歡天喜地的奔向故鄉,有的時候又以為會輕言錯過。有時候以為會抱頭痛哭,有時候又認為會默默無言。
隻有這件事兒真的發生時人們才發現表象比想象中更克製,而內裏的情感也更充沛。
兆青全程忍不住觀察這哥仨,發現他們都是默默的吃菜,但幾乎一口菜就配一杯酒,喝的那叫一個衝看的瓦連京都直撇嘴。
若是平時他們一定會伸手阻止這幫人這樣灌酒,怎麽也都不是瓦連京平日裏把啤酒當水喝。就算是瓦連京經過長時間的伏特加管控,對酒的依賴也不如從前。
喝到後麵兆青幾人都吃飽了這哥仨還在喝,期間有個軍人來敲門,兆青在門邊簡單的說明了情況。
那軍人一愣,任誰也不會想到原來真有人能在末世後找到末世前就失蹤的家人,那戰士看楚阡確實在喝酒就放心的轉身離開。
喝到酒酣耳熱,陳陌依舊沉默,楚阡依舊沒話但陳陽算是開了話匣子。
陳陽:“聽溫家人說帝都的親人都在,你們的關係真如他所說那麽好嗎?他們對帝都的控製那麽深入嗎?”
楚阡:“兩家之前就是關係密切的姻親,私下沒斷了來往,咱們家裏出了那麽大事兒又親近了很多。你們失蹤後,我去帝都在大姑家住了幾年。”
兆青:“大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