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人在家能有什麽事兒?”康納太太打開烤箱,兆青戴上手套把牛肉餡餅端出來。
“你不是愛上了打牌,怎麽,史密斯太太最近沒有叫著您?”
“噢!天氣這樣,我們這幾把老骨頭可別出去,萬一滑到了,豈不是給我親愛的兒子找了事兒做。”
“您有這個覺悟是非常好的!”兆青抱了抱康納太太,親了親她布滿褶皺的臉頰。他已經習慣外國式的交往,貼麵擁抱這些外放的情緒他都已經完美的融入,並可以隨時進行表達。當然僅僅是針對他的養母,康納太太。
一家兩個人坐在桌子上,康納太太吃著玉米餅,兆青吃著米飯。兆青還是習慣吃米飯,根深蒂固的喜歡中餐。
“小小…”
“母親,你又叫這個名字。”小小是奈雯修女給兆青取的名字,奈雯修女很喜歡的名字,領養時被康納太太知道了,她就也總喜歡叫這個名字。在他的家裏,小小和兆青被經常喚起,外人經常叫他休伯特或者是青。兆青有時候不習慣小小這個名字,覺得太有幼兒感,他的歲數兩輩子累計起來已經快趕上自己的母親了。
不過兆青喜歡康納太太帶著柔和腔調喊他的中文名字,像是下了雪後的第一縷陽光,清透溫暖。
“我的兒子,我喜歡叫什麽就叫什麽。”康納太太把豆角撥到兆青的碟子裏,“小小,你啊,是要考慮一下了。你總不能一個人生活都二十六歲了,我之後要怎麽和我天堂的丈夫說,我們的兒子到現在還是個魔法師?噢,天哪!你可千萬別做個苦修者,要對自己好一點兒。”
這是個老生常談的問題,自從兆青在畢業舞會沒有邀請任何人就被一直說、一直說到現在。
“陳已經追了你那麽久,你好歹也該給個反應。”
“母親我…心裏有數!”兆青吃著東西含含糊糊的說,他有點害怕感情。這是他上輩子留下的隱痛,雖然康納夫婦感情非常好。
第一輩子最初幼兒時期對於父母感情的印象太過嚇人,第一次的少年他也曾春心萌動結果也算慘烈,這讓他一直對擁有另一半沒什麽熱情。
“你有什麽數?”康納太太看著這個什麽都很好,就是感情不開竅的兒子簡直頭疼死了,“陳有什麽不好?身材健碩個子也高,還是個消防員,長得也很英俊。你小時候總說你喜歡華人,這街區裏有幾個華人。剛好有這麽好的小夥兒喜歡你,追著你屁股後麵兩三年。也就是我年紀大了,要不然我都動心了。”
對了,兆青是個天生的同性戀。
這也是兆青第一次少年時動情後,那麽慘烈的根本原因。那時候的華夏,同性戀簡直不被任何人理解和包容。
可是兆青那時候沒做什麽,他隻是不小心以為對方是有意的時候一個衝動說出喜歡,沒想到對方是和別人打賭。真被告白後,把兆青給推進廁所隔間,說著惡心,還讓所有同班男同學往他身上吐口水。彼時他個子確實很小,又白淨,本來就被人罵過娘娘腔,後來就被罵成過賣屁股。鬨大了,被那時候寄住的姑父一頓的毒打,給送遠了。
然後兆青就再沒有戀愛,直到35歲在意外中死去。
這也是為什麽兆青每天早上都喝牛奶,拚命跑步,打籃球。他不想再被人叫做娘娘腔,也不想被打的時候那麽疼,想多一點肌肉防禦一下。也不知道是可悲還是可敬,他兩輩子都沒想過報複或反抗,隻是沉默的接受所有壓在他身上的經曆。他心態還算不錯,老天爺讓他活著已經是給他的賜福。活著就夠了,畢竟那小時候食不果腹的滋味比被人罵娘娘腔還要難以忍受。
是的,比兆青那寥寥無幾感情經曆更悲慘的是他第一次的童年少年的經曆,不過第二次很幸福,所以他很少回憶。
雖然一切痕跡依然留在兆青的身上,他一點兒都餓不得。稍微餓一點就心慌,兜裏常備著康納太太放好的巧克力。他喜歡所有能入口的食物,尤其熱愛甜品。似乎是上一輩子餓的久了,不管是後來自己賺錢有吃有喝,還是重生後被細致的喂養,他都很難長肉總是瘦瘦的。
不過現在的兆青,堅持做仰臥起坐和引體向上,終於把自己從上一輩子的弱雞變成了一個稍微強壯一點的弱雞…。
東方人在英美人裏因天生的人種就顯得清瘦,他現在一米七九的個子在華夏人裏不算矮,但在這裏不夠看。他曾經想學點武術,結果他身體一如上輩子一樣太不協調了,有時候左右都分不清楚。駕照考了四次才下來,現在他開車的次數十個手指就能數出來,和他學習其他東西的時候接受力理解力完全不一樣,也就沒辦法擱下學武的事兒。
隻是每日跑步仰臥起坐,保持健康。
在美國,一切都好些。
有些事兒在長久的生活裏無法隱瞞,康納夫婦當然能看出兆青的性向。畢竟看電視兆青對穿比基尼的姑娘掃都不掃一眼,卻對帥氣的小夥兒會多看兩眼。再加之對性最衝動的年紀裏也沒有找女朋友,慢慢的也就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