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弗勒佐將雙手背在身後,杏弧似的紫色眼瞳透露出些許糾結。
說實話,他沒太理解對方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
“因為……這裏是日本?”
隻是入鄉隨俗嗎。
安室透笑容一僵,不由在心裏反思自己是否過於敏感謹慎了,畢竟隻是個才上幼稚園的小孩啊。
不對,能被那個武裝偵探社的成員在做任務時帶去東區碼頭,這孩子絕對不簡單。而且還是琴酒在找……很珍惜的異能者嗎?是他不熟悉的領域啊。
涉及到異能者,高層的各方博弈就會變得超麻煩,麵前還是個受未成年法保護的。
安室透在心裏歎了口氣,麵上卻揚起微笑,放鬆眼部,讓自己看起來溫柔陽光,係個圍裙能直接去幼稚園當保育員的那種。他單手扶著車門,站在後麵。
“沒關係,不用因為這個和我道歉,是誰送你到這來的?隻叫你一個人在這待著嗎?那也太不負責了。”
——“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黑發青年扶著方向盤,像是跨越了時空一般提前備份問題的回答:“他在昨晚港口黑手黨襲擊研究所的行動中保護了你,並查到了黑衣組織成員的落腳點,將你送了過來。”
太宰先生好厲害。
弗勒佐眨眨眼:“是陀思先生。”
安室透在心裏的資料庫中翻找了半天‘陀思先生’這個名字,沒找到。
黑衣組織的成員,還是協作者?將這孩子送過來的目的是什麽?
陀思先生說,讓琴酒別忘了他的錢。”
安室透一愣。
他在想那個陀思先生是什麽人敢向琴酒要錢,本人還不出麵。
心中思緒萬千,金發青年的表情管理還是做的很好。
“能不能問問你和琴酒是什麽關係?”他像一隻無害的大貓,一隻手搭在下巴上:“你剛才問我是不是黑衣組織的成員了是吧,你對黑衣組織又了解多少呢?啊,抱歉,問這麽多是因為我們組織的情況特殊,不能隨便透露組織信息,請稍微理解一下。”
弗勒佐表示理解。
反正他找琴酒已經坎坷這麽多次了,不差幾個問題。
但第一個問題他就犯了難。
關係?
交換過名字就算是朋友了,但琴酒卻沒有告訴他自己的真名。
這種情況是什麽關係?
“半個朋友吧。”他不確信的說。
“……”
先不說半個朋友是什麽奇怪的量詞,就說朋友?琴酒和這個詞……就挺犯衝的。
想到琴酒攬著某人的肩膀介紹這是自己朋友的樣子,安室透打了個寒戰。
“然後,了解的話,能記住的是琴酒告訴的,還有太宰先生也提到過名字……”弗勒佐一副冥思苦想過了,但實在腦袋空空的挫敗模樣,一攤手:“記不清了。”
“隻知道名字嗎,工作什麽的都不知道?”
弗勒佐點點頭,然後眼睛一亮:“我想起來了!”
安室透一愣:“想起來什麽?”
“異能者失蹤事件!黑衣組織,我還知道這個。”
還好太宰先生把他放下前囑咐了一句!
就是可惜他不肯回答弗勒佐的另幾個問題,問為什麽不回答也不說。
最近橫濱很熱門的異能者失蹤事件和黑衣組織有關?
雖然異能者在普通市民那裏還是都市傳說級別的存在,但隻要稍微和這個世界沾點邊且有門路的人,卻還是能很輕易的得知這個圈子的動向,無他,人太少了。
無論有利無害的,還是異能犯罪者,異能者都像動物界的白化現象一樣稀少。
在這個小城市裏,一個異能者出現異動都會引發災難,別說足足三個了。
而且普通人要想對付異能者,詳細的情報,大量布局,雄厚的武器設備缺一不可。這次的事故可是一周不到三個!沒有留下一點水花的消失!
黑衣組織竟然有這種力量?!
安室透心裏掀起軒然大波,他故作平穩的繼續說話。
“那你叫什麽名字?上次見麵都沒有好好認識一下呢。”
弗勒佐瞥他一眼,把頭扭到一邊:“不告訴你。”
安室透:?
剛才配合的不還很愉快嗎,怎麽突然就這樣了?
他露出無辜的表情,似乎很受傷。
“為什麽?”
“因為你。”弗勒佐幾根手指豎起,抬起指向安室透的胸口,他的眼瞳乾淨到像能看透人的靈魂的紫水晶:“根本沒打算和我交換名字吧。”
在和他辯駁交換名字和交朋友的理論未果後,太宰治換了個說法。
——“如果你覺得對方不會和你交換名字,就別先告訴他,大人是很狡猾的生物,你想單方麵被白嫖名字嗎?”
想到琴酒的先例,弗勒佐深刻記住了這點。
“我要先知道你的名字。”
這孩子……
安室透心一驚:“我叫安室透。”
“好假。”
弗勒佐露出嫌棄臉,看金發青年的眼神冷淡了不少。
不想告訴就別問嘛,還好他沒先說出名字來。
安室透心中警鈴大作:“好假?”
‘安室透’雖然是他目前在用的假名之一,但卻擁有完美的明麵身份和過往經曆,甚至鄰居證明,FBI來了都查不到端倪,這孩子憑什麽這麽確信的說好假?
“從眼睛就能看出來。”弗勒佐盯著他:“你根本不認可這個名字。”
“……”
小動物般的敏銳嗎?
這樣的靈性,確實是怎樣的機器和經驗都比不了的呢。
但是,那又怎麽樣。
安室透溫柔的模樣在一瞬間門轉換為另一個極端,他的五官不做表情時顯得很凶惡,再加上小巷這樣陰暗的環境,光打下來,就好像剛殺了人似的戾氣十足,可止小兒夜啼。
“我可不是在和你商量,小鬼,你該不會以為自己和我是平等的……喂!”
安室透惡人顏還沒擺出來幾秒就破防了。
因為弗勒佐壓根不理他,徑直走到安室透身前,也就是白色馬自達的副駕駛邊,向裏探頭。
“我可以進去嗎?”
安室透低頭看這個毛茸茸的腦袋,很想一隻手抓住將其拎起來。
他在心裏念了幾遍自己身為人民警察的宣誓,維持著表麵的凶狠。
“不可以!”
不可以坐副駕駛嗎?
弗勒佐仰頭,很禮貌的征詢車主人的意見。
“那我坐後麵?”
“……”
最後的結果是弗勒佐抱著兩套玻璃杯的紙盒坐在副駕駛上。
他看了眼手裏的紙盒。
“幫我拿一下。”
“那個,波本先生……”
“叫我安室。”安室透黑著臉啟動車子:“而且你就坐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