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島敦被小屋裏的情景驚的說不出話,因為這駭人的坑洞著實不像人類所為,他不確信的看了眼身後,確定來路還是碼頭,而不是什麽跨越異世界的大門,鬆了口氣,重新觀察那個坑。
打眼一看已經很恐怖了,仔細看更是不得了。
小屋麵積才幾平米,這大坑估計有十幾個它的麵積,黑黝黝的難以望清底部,總之坑坑窪窪,完全不規則,因此排除了個是地下室的可能性。
“這裏被外星人傳送了一顆隕石嗎……”
“不對。”一個男音否定了這句吐槽:“裝隕石的坑可沒這麽難看,它們是圓形的。”
有個清脆的童音回答他:“所以隕石是圓形的石頭嗎?”
“當然不是,難不成你認為隕石坑是完全契合隕石的坑嗎?它們是由高空墜落形成的氣壓衝擊而成的,無論隕石是什麽形狀,坑都是圓形,或者橢圓。”
“原來是這樣。”
穿著沙色風衣的青年蹲在坑的邊緣,用一種老學究研究東西的專注去觀察那個坑,全神貫注,身體前傾,看的他身後的中島敦揪心,生怕他栽進去。
黑白背帶褲的少年又看了眼蹲在坑的另一邊,學著太宰治的模樣也去觀察坑的陌生小孩,捏了把冷汗。
他是該在這防止太宰先生出現‘意外’,還是去救那孩子?
一大一小的對話還在繼續。
還是弗勒佐發問,他抬起頭,好奇的看向隔了幾米的青年。
“你為什麽要看這個坑?”
“因為我在觀察。”
太宰治表情凝重的抬起頭,讓人覺得大事不妙,忍不住屏住呼吸聽他說話。
“小孩,你看。”
他指著坑底一塊凸出的,像是寶劍的石頭。
“那是什麽?”
弗勒佐想了想,認真的回答他:“石頭。”
“不不不。”太宰治接連搖頭:“那是終焉。”
弗勒佐歪歪頭,怎麽也沒看出那和旁邊許多石頭一樣被他的黏液腐蝕過的石頭和那個神神秘秘的詞匯有什麽關係,因為好奇,他改變了姿勢,從蹲著變成跪地,頭探出去,以便更清晰的看太宰治說的東西。
看著這麽危險的操作,中島敦終於忍不住。
“太宰先生!就算是開玩笑也太過分了!那隻是個小孩子!”
他罵完,一陣小利風升起,雙腿瞬間變成黑白交接的虎的後肢,隻輕輕一彈跳,便越過了幾米寬的深溝,將半個身子快探進溝裏的小孩抱起來,再跳回對麵,一個翻滾卸了力。
太宰治還蹲在地上,看著從中島敦懷裏探出頭的小孩。
一頭栗色短發淩亂,呆毛高高翹起,好像沒反應過來為什麽視線突然天翻地炫,然後換了個方向。
看著不太聰明的樣子。
但是……
太宰治眯了眯眼。
視線從弗勒佐身上轉移到坑裏,在很不起眼的一道石頭縫隙中,卡著一絲沾血的衣服纖維,昭示著這裏剛剛發生了什麽。有個大活人,被這個坑‘吃掉’了,或者說,因為他,才會形成坑。
從痕跡來看,應該是有強腐蝕從天而降,把正常的地板侵蝕成現在的樣子。
中島敦他們進來的時候,弗勒佐正坐在床邊穿鞋。
不對勁。
就算他沒親眼目睹人死,是大坑形成後才被人放到這,而且被脫了鞋放在床上睡覺的。
那醒來後,麵對這麽大的坑,一個這麽小的孩子被獨自困住,會這麽冷靜嗎。
他身後是絕對不可能被徒手砸開的潛艇窗,身前是幾米寬的深溝,他穿鞋,打算怎麽離開這小屋?
中島敦把弗勒佐放下,發現他盯著自己還沒變回來的虎爪,心裏一驚。
糟了……這孩子不會被嚇哭吧。
卻不想,弗勒佐抬頭後第一句話是:“你是異能者嗎?”
——“遇到異能者,千萬要隱藏好自己的異能信息,裝作弱小普通人的樣子就好了。”
這是走之前,弗朗西斯特別囑咐的。
陌生的異能者,是比普通人要小心一百倍的存在。
中島敦聽聞,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餘光剛好瞥到黑黝黝的深洞,心疼的看著弗勒佐。
“我是異能者,但是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傷害他。
弗勒佐愣了下,然後盯著中島敦,搖搖頭。
“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的。”
“為什麽?”發問的是太宰治,他笑盈盈的看著弗勒佐:“因為敦君長的純良嗎?”
中島敦:……
他特別想吐槽,太宰先生這樣真的很像誘拐小孩的怪叔叔啊!
“不是。”弗勒佐很認真的回答:“沒有和一個人相處過,就武斷的認為人家是壞人,這是很不禮貌的事情。”
一縷斜光落下,印著男孩透亮的紫瞳上,他眼睛乾淨的好像玻璃珠。
太宰治饒有興致:“你的意思是,你會以‘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是好人’的心態和人相處嗎?”
“這是什麽誘拐犯快樂言論啊。”中島敦捂住臉:“這也太……”
“和小狗一樣呢。”
“太宰先生!這太沒禮貌了啦!”
“你今天話好多哦,敦君。”
“……抱歉!”
中島敦吐槽的太儘興,突兀被點名,嚇了一哆嗦,他做立正姿勢緊張的站好。
太宰治擺擺手。
“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種難搞的前輩,不會因為你在前輩說話的時候總插嘴還頂撞就讓你光著上身去公司樓下跑十圈的哦。”
中島敦:……
弗勒佐眼睛微亮:“不讓他光著身子跑十圈!太宰先生是好前輩欸!”
他記得弗朗西斯先生手下‘組合’的新人犯了錯,例如沒完成任務,就會直接被開除掉。
弗朗西斯先生說,他不需要沒用的廢物浪費錢。
——“每個人的價值都是明碼標價的。”那位精明的商人先生說:“而加德,你在我這裏是無價。”
——“對你進行的所有支出,都是穩賺不賠的投資。”
太宰治滿意的一撩頭發:“那當然,感謝我吧,敦君。”
這是什麽值得驚歎的事情嗎,還有為什麽這孩子也開始叫太宰先生了,太宰先生你在得意什麽啊……
中島敦硬生生忍住。
“對了,小狗。”弗勒佐提出疑問:“人也可以被叫做小狗嗎?”
“啊,這是比喻吧,雖然女孩子會叫的多一點,小奶狗啊,小狼狗啊。”太宰治唇角勾起,視線落在小屋的牆壁上,那鑲嵌著一條用來固定鎖鏈的鐵環:“你叫什麽?”
“弗勒佐。”
“好的,弗君,你是被誘拐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