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哈薩卡亦未寢。
咳咳……總而言之，夜間健身房時間就這樣在一陣哭腔中過去。
哈薩卡忽然清醒的意識到了自己與凱爾之間的差距，已經不在於互相補足“缺陷”，而是她已經容不得凱爾了。
這是個悲傷的事實。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經躲在小被子裏偷偷翻看的不死者們的畫本，裏邊經常會出現一些“長生種族看不上斷生種族”的設定。
典型的就是隔壁至高森林出身的精靈族。
也因此，在某些不允許公然流傳的不死者特“色”話本裏，可憐的精靈們一次又一次的在各種場所裏付出了嚴重的代價。
什麽精靈牧場。
什麽身體改造。
什麽寄生樹。
什麽精靈XX的遭遇。
……
一言蔽之，就是看你精靈一族一副長生種傲視短生種的模樣，看的大家覺得很難辦啊！
還是好好調整成讓大家看的舒服的模樣吧！
想起了自己看到的一些小冊子上記錄的故事，哈薩卡就是一陣臉紅心跳。
不過，現在她好像多多少少有些理解那些精靈們的體會了。
畢竟血統越強往往活的越長，活得越長往往實力越強，實力越強往往身體越棒，身體越棒往往……
參照晚上那哭聲就沒有停止過的悲慘而又快樂的經曆，她懂了！
你也不想在晚上喊著“我老公呢”調節氣氛的時候，忽然那一對青蔥一般筆挺的大腿稍稍一用力，就直接把短生種的野男人直接給夾成兩段吧？
好吧……這樣的形容實在是太誇張，但哈薩卡忽然感覺自己鬥誌燃燒起來了。
目標訂好了！至少要堅持到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吧！
……
哈薩卡的小心思凱爾並不知道。
剛剛才宣泄完心中情緒的他感覺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恢複了不少，那心中對於未來淡淡的擔憂，也在這一刻消弭了不少。
算算時間，明日巴特利特君主就會來蘭開斯特領，相關事項安排那邊，凱爾已經準備的大差不差，無非一些小細節方麵，需要暗影花園那邊再做安排。
今天一整天，凱爾有一個計劃了很久的事情要去做。
很快，隨著凱爾來到同樣地下溶洞內萬動城附近，發現周邊環境已經發生了一些變化。
淡淡的熒光遍布在通道內，看上去就好像是一顆顆點亮的星辰。
凱爾走到牆體邊緣，伸出指頭輕輕點在牆壁上，一點熒光就沾在了他的手指上，食指、拇指輕輕搓弄一下，一股藻類的滑膩感從表皮上傳來。
“熒光苔蘚？這不是某些地底世界中才會存在的特殊苔蘚嗎？”
“是的，領主大人，對於這些相當少見的厭氧苔蘚來說，一般隻有在傳統類型的地下城中才會出現的比較常見。”
一陣沉悶的聲音傳來，凱爾看到一個嘴上掛著小心呼吸機、身著白色實驗服的地精正站在一群地精身前，朝著凱爾輕輕的揮著手。
“奧斯本博士，怎麽這次是你過來？”凱爾有些驚訝。
以奧斯本的性格，絕大多數時間能呆在實驗室裏，就不會輕易離開實驗室。
之前第一次地下城攻略時期，奧斯本博士之所以頻繁參與到萬動城未來的布局之中，有相當大的因素，是因為戰略派的全麵失敗，已經導致局勢失衡，而不得不由逃亡派的他站出來指揮。
現在眼見著萬動城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寧靜，自然是不需要他親自出場了。
凱爾也清楚奧斯本博士的想法，大多數時候，沒有一些特殊的事情，他是實在不想麻煩這位醉心於科研的地精研究者。
“沒有辦法，聽說了消息以後，我這段時間連覺都睡不好，就一直在等著你下來。”
奧斯本博士攤了攤手，臉上露出了個調侃而又略顯無奈的表情：
“你也要考慮一下，對於我們地精來說，天梯計劃完成度最高的產品【元素大熔爐】到底意味著什麽。”
凱爾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能夠理理解奧斯本博士的想法，但是片刻之後，臉上又露出了些許微妙的表情，說：
“說起來，現在的萬動城的能源中心，用的本就是元素大熔爐的相關配套技術吧？”
“邊走邊說。”奧斯本博士走著走著，差點直接摔了一跤。
一臉不爽的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個控製器，一番輸入後，很快八根觸須一般的機械節肢就從他背後的背包中探尋了出來。
在機械節肢的控製下，八條腿穩穩當當的站在隻能看得見點點熒光的溶洞地麵上。
“行，先走著吧……說起來這些熒光苔蘚，是你們種植在周邊的嗎？”
聽見凱爾問起了這件事情，奧斯本博士一時間有些得意洋洋的說：
“怎麽樣，我這個想法還不錯吧？這些東西都是從萬動城研究院裏找出來的一些陳年研究項目的產品，姑且算是我們做的最後一點打算。”
“什麽打算？”
“變成智障的打算唄。”
“啊？你是說一開始地精帝國搞的那個【地精清除計劃】嗎？”
“你們後世人是這樣稱呼我們當年製定的那個計劃的嗎？”
奧斯本抓了抓自己日漸稀疏的頭發，有些苦惱的說：“沒有辦法，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手段。
也不知道我們地精的原生文明到底乾了什麽事情，會惹得這麽多頂層領域的神祇和深淵領主們關注我們。
不過有一點毫無疑問，如果他們試圖通過大浪淘沙的方式，從地精們腦子裏的過往記憶中，掏出我們腦中對另一方世界的認知和記憶，必然會直接損傷到我們的大腦。
這對於地精來說，和死了沒什麽兩樣了。”
凱爾若有所思。
現在奧斯本歸蘭開斯特領管轄，以前很多秘密都沒有公之於眾，現在倒是沒有隱瞞的必要了，以至於開頭就給凱爾爆了個大料。
“地精帝國那邊到底在多久以前，就提前確定了帝國會遭到多個勢力的圍攻的？
怎麽感覺你們好像很早以前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
奧斯本博士歎了口氣，低聲的說：“領主大人，你的領域應該有屏蔽高維感知的能力吧？”
“嗯，確實有這個能力，怎麽了？”
“現在能打開一下領域嗎？”
“……你在想什麽，打從一開始，我就基本沒有徹底關掉過領域。
明明知曉【天梯計劃】和地精帝國的事，在某些神祇那邊是忌諱，我還沒有瘋狂到在密謀相關計劃的時候，連基本的保密都不去做。”
奧斯本博士愣了一下，詫異地說：“您最近這段時間不是一直在王都和蘭開斯特之間往返嗎？
什麽時候悄悄地跑到了那個奧萊恩獨立王國去完成任務了？”
“我當然沒有去，不過考慮到可能存在的危險因素，第一時間就做了一些補償性措施，主要是為了防備可能出現的一些來自於神祇方麵的乾涉……
具體怎麽辦到的，真要詳細說那得有一段時間。
你們隻需要知道，至少現在除了一小部分了解內情的神祇，比如說裳禔亞、洛山達、迪奈爾與……希瑞克以外，就算是多國聯軍那一方的神祇也不敢保證你們已經脫離地下城，重新融入到大陸之中。”
凱爾確實不好和奧斯本解釋自己是怎麽辦到的。
總不能和他們說，我有一個係統，這個係統的功能挺強大。
然後我找了一個原本是暴食史萊姆的魔寵，讓她與我共生，從而擁有了一部分係統的能力。
這個相當於我半身的史萊姆女王，在用自己的力量感染了麾下的族人後，它們也變相擁有了係統的一部分能力。
憑借著係統搭建起來的內在聯係，我們又建立了史萊姆精神網絡，使得不同史萊姆之間能夠互相借用算力。
所以我玩了一個騷操作，將暴食史萊姆放歸野外，以蘭開斯特為起點，一路連接出一條通往奧萊恩獨立王國的數據通道。
最終借助著數據通道，通過大量算力、精神力與圖騰之力的消耗下，賦予了暗影花園的戰鬥女仆和潛行者軍團的影族們領域的【強權】能力（備注：該能力能屏蔽高維窺視）。
所以……
打從一開始，這一群人在奧萊恩獨立王國的行動，一直都處於神祇的視野盲區。
不過，這樣的屏蔽也不是萬能的。
畢竟【強權】要素的力量，本質上隻是屏蔽，而不是存在消除。
像是凱爾這一次超快速行動的情況，打了個時間差，在神祇的目光沒有投射下來以前快速出逃，自然是無人知曉發生了什麽情況。
可如果早早的就有神祇將目光投射下來，就算不知道潛行者們在玩什麽勾當，但也能察覺到有問題……
這不是廢話，原本一目了然的地圖上忽然出現了一個看不見內部活動的戰爭迷霧，而且這些戰爭迷霧還在飛速移動，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有人在這裏搞事情啊！
至於跑掉了以後會是什麽情況，那就不好說了。
世界這麽大，存在戰爭迷霧的地方多了去了了，而且有一個算一個的，不是自家人，就是根基雄厚的大勢力。
總不能一路查抄過去吧？
最後還不是隻能盲猜是什麽情況。
類似的手段同樣也有用在提坦鎮周邊。
總而言之，包括萬動城在內，都已經被密密麻麻的史萊姆們構建起來的【屏障】給遮蔽了起來。
凱爾輕哼一聲。
以前他是沒有機會，現在有機會了，怎麽可能還允許那些來自高維的存在天天在頭頂上探頭探腦。
雖然他覺得大部分的神祇都沒有這種大病，更沒有閒情逸致死死盯著自己不放，但是架不住還有一個希瑞克啊！
天知道謊言王子會不會搞出什麽逆天的操作來。
“你這樣一說，我反而就更好奇了……不過算了，知道這些對我沒什麽用，隻要領主大人你能保證足夠隱秘就好。”
奧斯本博士頗為困擾的摸了摸自己那日漸稀疏的頭發，忽然感覺到了一種歲月不饒人的滄桑。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老了？
“接著說回那件事吧……地精帝國當年到底是怎麽想的？”
“會被神祇一方的勢力圍攻，那確實是很早以前就已經猜到了的事情。”奧斯本博士唉聲歎氣說。
“怎麽說？”凱爾的興趣提起來了。
“領主大人，您信仰神祇嗎？”
“信不信仰神祇，要看他們有沒有用，如果有用，口頭上說說那又如何？
如果沒用，那我又有什麽去信仰的必要？
總不能說是看到一些教會的修女服非常的澀氣，然後就加入到那個神祇的麾下，試圖死在修女身上吧？”
“您這……我無言以對。紮克博士那邊有和你說過【大陸末日語言】嗎？”
“大陸末日預言？”凱爾皺了皺眉。
“就是以前我們曾經用中樞智腦計算了一下，按照大陸發展速度和神祇神國的發展速度來進行對比，早一點的可能就七八百年，晚一點也頂多一千二、一千三百年左右……
整個大陸聯合起來，恐怕連最弱的神祇都殺不死了。”
“隱約聽他說過。”凱爾眉頭緊皺，他當時倒是沒有在為這種事情而擔心，畢竟這些事情還輪不到他這個普普通通的領主去多想。
當然，可能也有一些自我逃避的因素在內。
畢竟這個話題提起來實在是太沉重了。
“紮克博士他有說過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結論嗎？”
凱爾搖了搖頭說：“沒有，我當時沒有繼續深入的問。”
“因為地下城……”
奧斯本博士哀歎了一聲說：
“你沒有聽錯，就是因為地下城，與大陸上的諸多國度不一樣，神國之中充斥著神祇的力量，這股力量能夠輕而易舉的破壞掉地下城的形成。
也就是說，神國裏的那些生靈，並不會像大陸諸多國度一樣，會需要有大量的冒險者為了保護領土的安全。
一方麵是大陸諸多國家的為了擴大領地的需要，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將大量兵力投放到地下城中。
隻要在戰鬥，就一定會有犧牲。
長此以往，地下城所消耗掉的職業者的數量無疑就成為了一個天文數字。
而在這個過程中，因為神祇的神國中並不存在額外的戰鬥消耗，所以他們積累的速度隻會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最終的結果，勢必會導致神國以外的一切勢力所承受的負累遠遠超過原本他們所能夠承受的極限。
而逍遙法外的神國卻能夠憑借著自身不沾染地下城的因果，而繼續在時間的推移中越來越發展壯大。”
奧斯本博士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是如此的嚴肅，以至於凱爾一時間竟然沒有發現，他們竟然走著走著，就來到了萬動城的外圈…。
“所以，最終的結果必然是，大陸各方勢力與神祇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並最終，所有勢力加在一起，很可能連最弱小的一名神祇都比不上的程度是嗎？”
跨過了萬動城外圈的檢查口後，凱爾好像已經明白了這群人心中的擔憂。
更可怕的是，這種擔憂真有可能是存在的。
因為在凱爾的記憶中，自己還是玩家的時期，經曆了如此漫長得接近幾百年（含版本升級所帶來的時間空缺）的玩家發展時期後，神華大陸依舊沒有聽說過有真正意義上的“弑神者”誕生。
就連弑神器這樣的東西，也僅僅不過是大國之間相互爭搶的工具罷了。
這要是擱在玩家身上，鐵定是一臉不情願的開始屬於自己的“屠神之戰”。
開玩笑，誰慣的你？
有種把血條給露出來，你就看我們刮不刮你皮，劈不劈你瓜吧！
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第四天災們才會在大陸撒花姑娘越發的暢通無阻，甚至到了後來，徹底發展成了原住民們都不願意直接去麵對的勢力。
尤其是那些聚攏了職業玩家和普通玩家的頂尖大公會，那渾身上下就像是個刺蝟一樣，一點也不好惹。
看看凱爾在前世曾經交手過的半神【食骨大君】就知道了。
放在現在這個版本，除了少部分與玩家之間接觸比較多的原住民以外，你就看其他人中會有多少人如同【食骨大君】一般，還會去專門記住玩家的外號。
甚至在前世凱爾屠殺他永續兵團的時候，還會直接指著他罵：
“人偶，你是要與我為敵嗎？”
是因為這群原住民閒著蛋疼了才會專門去收集那些職業玩家的資料？
顯然不是的，僅僅隻是因為後來的玩家們變得越發的強大，強大到了食骨大君都沒有辦法不重視的地步，僅此而已。
不過，這一切，在輪到了神祇的那一方麵後，甚至開始有人懷疑起了，策劃在製定這個遊戲的時候，是不是從來就沒想過讓人擊殺神祇？
無怪乎玩家們這樣想。
實在是神祇們多多少少有些離譜。
都不要說神眷了，就單純的說神選者進入聖者降臨的姿態，所能爆發出來的力量就已經能夠讓大多數的傳奇都為之咋舌。
“地精帝國當年……不會是想要用自己的方式，來讓世界的某個國家擁有能夠擊殺神祇的能力吧？”
凱爾一時間為之膽寒，已經猜到了地精帝國到底是抱著什麽樣的想法才開始了【天梯計劃】的。
奧斯本博士毫不顧忌的點了點頭，說：“是有這樣的想法，所以我才說，早在很久以前我們就已經開始做好了會與神祇為敵的打算。
未來是不是地精帝國擁有這樣的技術，我們不知道，也不會去細想……
想的這麽多，遠遠沒有實際行動起來有用，不行動起來，誰也不知道未來的結局，不是嗎？”
凱爾輕聲歎了口氣，看向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了的能源中心，一時間臉上竟然露出了些許惆悵的神色。
“你們說的是，早一點的話六七百年……但那是你們還在萬動城的那個時代，還差六七百年。
對於現在的大陸來說，屬於是已經達到了臨界點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