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那個委托裳禔亞的子民,前來尋求我幫助的存在嗎?」
地母神教會領頭的那位大主教望著全副武裝的喬納森,臉上帶著宛若鄰家老人一般充滿善意的笑容。
那樣的笑容讓喬納森稍微有些緊張的心情變得舒緩了幾分,再想到背在自己身後的【凱爾的無限卷軸】,臉上終於帶上了笑意。
「準確的說,是我所侍奉的主君。」喬納森的話語很輕很輕。
「那他一定是個充滿人格魅力的人吧,願意讓自己的追隨者為之付出生命。」
主教的笑容很很是平和,他從喬納森眼中看到的,是堅定不移的目光,那樣的眼神他見過很多次,地母神教會中有不少這樣的存在。
比如那些明知道這場戰爭更是不義戰爭,但是為了裳禔亞的榮光不在神聖布裏尼亞的土地上暗澹,而毅然決然的將自己化作了祈並者。
他們和這位戰士一樣,都是最勇敢的那群人。
想到了這裏,他輕聲歎了口氣,說:「說吧,我不知道你們從哪裏找來這麽多具備我神力量的存在。
但是既然你們如此大費周章,那想來你們的野望也不僅僅是見我一麵吧,開誠布公吧!」
「這一次過來,主要是想來見一見大主教,希望我們雙方之間能夠達成合作。」
喬納森也正如大主教說的那樣,根本沒有隱藏的想法,直接將凱爾的目的展露出來。
這一切都是凱爾定下的決策。
當相關的決策已經涉及到了最高層,就沒有必要再藏著掖著了,開誠布公所能展現出來的誠意,遠超過虛與委蛇的誠意。
「我的主君說,看到這個東西,您就能明白了。」
喬納森說完,將掛在身後的巨大卷軸放在了桌麵上,然後說:「先生,請!」
大主教詫異的看了那個卷軸一眼:「卷宗學者?」
喬納森點了點頭。
大主教若有所思,伸出手接過了卷軸,身體在碰觸到卷軸的瞬間稍微停頓了一下。
「信仰之力?」
他臉上閃過了一絲微妙的表情,這東西可不是正常人能夠借用的。
準確一點說,神力本就是經過提純後,帶上了神祇本身特質的信仰之力,當然,這其中的內情並不簡單,隻能說是教會內部的一些記載推測出來的結果。
畢竟有相當一部分的神祇,會選擇匯聚眾生信仰之力,然後汲取轉化成神力的情況,所以在很大程度上,信仰之力是能夠等價於神力的。
當然,同樣也存在著諸如圖騰主宰們這樣具備原始信仰的特殊強大生命,同樣也能將信仰之力轉化成圖騰之力來加以運用。
但是在神祇和圖騰之間的戰鬥中,最終圖騰們還是戰敗了,甚至有相當一部分都被做成了神祇們的標本,隻剩下少部分弱小的存在蟄伏在荒原的一些部落中,成為最原始的信仰神。….
嗯……但是就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她們已經沒有再次走出部落的機會了。
換句話而言,在這個世界上,最容易調用和使用信仰之力的群體,主要還是神祇。
他深邃的目光看向這位戰士,似乎想通過他,看清楚隱藏在他背後的存在。
最終在翻看這個刻錄的神術異常多的卷軸中,看到了一係列堪稱是完備的裳禔亞神術列表。
大主教:???
原本還帶著一點老頑童的心的他,嘴角下意識的一抽。
很好,真行啊,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了!
這到底是哪裏來的憨批,竟然遺落了這麽重要的隨身神術記錄書籍,還讓卷宗學者們給拿到了?
但是大主教終究是人老成精,片刻後就發現了自己可能想的有點不對。
畢竟,這個卷軸上記錄的地母神的神術,甚至比他自己會的神術還要多,如果再算上其他神祇的神術,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個神術萬花筒。
毫不客氣的說,如果真的有自己教會的人馬大哈,將自己的隨身神術記錄書籍弄丟了,那樣的人也根本不可能成為地母神教會的高層。
也就是說……
是主動的將相關神術的記錄交給那個隱藏在幕後的卷宗學者嗎?
看著數量眾多的自家神祇的神術,大主教幾乎可以肯定,如果這些神術全都是來源於一個人的。
如果真像他想的那樣,那很多事情就有意思起來了。
畢竟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無一例外是樞機主教,做到了樞機主教這個位置上,就算是教宗都不可能隨意無視的,大陸上也沒有多少個需要他們專門花費這樣的代價去交好的存在。
好吧,主要原因是卷宗學者這個群體雖然在前中期濫強,但貌似還沒有出現一個強大到需要樞機主教拱手送上自家所有神術的存在。
那麽排除掉了所有不可能的選項後,最後的結果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大概率也是真相了。
「原來如此,和我們地母神教會有著特殊關係的存在嗎?地元素君王卷顧的某些術士,還是乾脆是……裳禔亞女神的神卷?」
畢竟之前這群人聯絡他的時候,找上門去的都是那些身體裏具備地母神力量的特殊人類。
雖然大主教第一時間就懷疑那些自稱是不死者的家夥,極有可能是裳禔亞的子民,但是他還是將這個念頭給壓了下去。
自家的女神裳禔亞,就算是強大神力,也不太可能憑空製造出數量如此之多的裳禔亞的子民。
但是現在看到了這個卷軸後,他的想法有些動搖了。
看見了大主教動搖的神情後,喬納森臉上露出了燦爛的微笑,朝著他點了點說:
「是的,我的主君正是裳禔亞的神卷,這一點我可以向你們保證。」
大主教點了點頭,轉身看向會麵地點周邊的一些角落,哼了一聲後說:….
「行了,和神卷有關的事情,先特事特辦,你們先退回去,不要驚動了其他幾個教會。
如果實在沒辦法,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就隨便找個理由,把他們擋回去。」
喬納森沒有抬頭,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過來見麵的路上一定有很多地母神教會的強者隱藏在暗中觀看。
所以在阿努卡那個家夥找上門來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同意了不帶隊孤身前來敵人一線的要求。
果不其然,當大主教這樣說完之後,自己身後的角落中傳來了一陣沉悶的聲音:
「大主教,要用什麽樣的理由來阻止他們?」
「不需要理由,說我看他們不爽,讓他們滾!」
「明白!」
喬納森的目光掃向了周邊森林,四五十個能夠給他帶來巨大危險感的牧師緩緩展露出身形,最終悄然的退出了周邊區域.
「剩下那幾個呢,不需要讓他們退去嗎」喬納森再次環視了一周,這般說道。
「你這人反應倒是敏銳,但是這一批人沒必要退下,他們屬於保證交流順利進行的特殊人員。」
大主教的表情有些驚訝,但是也沒多說什麽。
見到大主教堅持,喬納森沒有多說什麽。
很快,隨著時間的推移,現場越發的安靜了下來。
沒過多久,一陣風吹過,一道身穿白袍的身影出現在現場。
隱藏在角落中的一些存在用晦澀
的目光悄然看向了那個剛剛忽然出現的存在。
他們先是注意到了凱爾身後那個毫不遮掩的搖晃著的小尾巴,還沒來得及驚怒,就發現了凱爾那比絕大多數牧師都要乾淨純粹的善良靈光。
再然後,透過善良靈光的表麵,包括大主教在內,都感受到了一股熟悉而又沉重的力量。
「果然,是我神的神卷啊!」
凱爾站在這位明顯是能夠決定地母神教會神選者以及麾下祈並者軍走向的大主教麵前,做了個法師禮,輕聲的說道:
「日安,希菲爾大主教。」
這個名字,是凱爾從地母神教會那邊得到的關於當年帶隊祈並者軍團的大主教的名字。
聽見凱爾喊出了他的名字,希菲爾大主教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輕鬆愉悅的笑容,輕哼了一聲說:
「原來如此,我大概明白是什麽情況了。」
「哦?看樣子以希菲爾大主教的智商,已經多少猜到了一些情況了嗎?」
凱爾故作驚訝的點了點頭,從自己的空間裝備中掏出了一枚聖徽,遞到了希菲爾大主教的手中,輕聲的說:
「希菲爾大主教,有一位我很尊敬的老先生托我向您問好。」
「好好好,這真是我今天聽過的最不錯的好消息了!」
隻見那希菲爾大主教揚天大笑,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下來了,他抬起頭看向了周邊眾人,輕哼了一聲後,說:
「你們先行退下吧,接下來的事情,暫時就不需要你們了解了。」….
「明白,希菲爾大人。」
陰影之中,最後的一批人悄然退去,現在現場就剩下了凱爾、希菲爾主教和喬納森三人了。
「你們來自於什麽時代?」希菲爾主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略顯期待的問道。
「神華曆781年,尹貝爾聯邦,英基蘭斯公國,凱爾·D·海洛尹絲,見過希菲爾主教。」
「668年以後的未來嗎?看樣子時間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了。」
希菲爾主教歎息了一聲。
絕大多數人類,或者應該說,絕大多數種族,想要跨越六百多年的愛恨情仇,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至少希菲爾主教覺得自己絕對不可能。
「沒想到有朝一日,我會成為一個曆史回響中的存在,不得不說,這還真是一種相當奇妙的體驗!」
至於為什麽希菲爾主教能夠這麽確定的原因……
那還用說嗎?
對於樞機主教這樣級別的存在,不僅需要堅定的信仰,更需要與地位相搭配的實力,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就算是將你碰上樞機主教的位置,你也不敢上去。
原因倒不是什麽德不配位之類的操作,很簡單的一個理由……
樞機主教處理的地下城的級別,和他這種大主教處理的地下城的級別可以說是相差甚遠。
以希菲爾大主教的實力,如果硬是要去處理那些樞機主教級的地下城,最後的結果大概就是粉身碎骨吧!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殘酷,如果沒有辦法以自身強大的實力去抵禦危險的到來,你就將會毫不猶豫的被淘汰。
於是,任何一個在地母神教會的樞機主教上的存在,都屬於大陸頂尖強者之一。
那麽問題來了,就這群掌握了強大實力的存在,就算會因為種種原因而提前進入教會的【信仰之棺】中沉睡,將自己手中的權利交給下一任具備了不錯實力的後輩,那平均一個樞機主教能夠在任的時間至少也會120年。
一些地位特殊,實力特別強,需要長時間留用甚至是競爭教宗位置的樞機主教,目前
為止他所知道的,呆了最長一段時間的,甚至高達779年。
這樣的結果,注定了從地母神教會建立開始,一直到現在,所輪換過的樞機主教的次數並不多,總體人數也很有限。
對於希菲爾大主教這樣的教會老人來說,可不存在什麽「沒聽說過某一任樞機主教」的情況。
然而,凱爾遞過來的,屬於樞機主教持有,並備注所有人為「特圖」的聖徽,是根本不可能會存在希菲爾完全不了解的情況的。
然而聖徽上麵展現出來的虔誠意誌,那願意為大陸上所有饑寒交迫的智慧生靈們分享豐收的喜悅的理念,那炙熱到讓希菲爾都感覺雙眼有些發痛的信仰……
毫無疑問,這絕對是一位實力頂尖的樞機主教。
然而名字卻又是如此的陌生。….
這東西是真的,這個自稱為凱爾的年輕人身上的神卷也是真的,那麽結果就顯而易見了。
他們來自未來,而如今的自己,不過是一段曆史的剪影罷了。
對於很多存在來說,如果自己未來成為了曆史回響的一部分,那其中的自己不過是披著自己記憶的偽物罷了。
但是對此希菲爾反而沒有多少想法。
到底是不是自己,又有什麽關係呢?
「您看上去好像很高興。」凱爾心中有所猜測,但還是問了出來。
希菲爾大主教摸了摸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哼了一聲說:
「高興,為什麽不高興,你們的出現緩解了我最大的擔憂,如今的我,就算是立刻身死,也不會有什麽遺憾了。」
凱爾有些驚訝的說:「您為何會抱有這樣的想法?以您的實力來說,應該還可以活上很長一段時間啊!」
「我怕我守護一生的信仰褪色,這樣的理由,夠不夠?」希菲爾大主教澹澹的說。
「褪色?」
「沒錯,褪色。地母神教會從剛剛建立開始,上至教宗,下至虔誠的信徒,我們共同簇擁在偉大的裳禔亞身下,目的就是為了能夠緩解那廣泛存在的饑寒交迫的悲劇。
我們願意用一生,投入到建設一個不再有人會因為饑餓而死去的理想世界。
可現在,明明予以了我們希望和夢想的教會,卻成為了屠戮一個本來與我們毫無糾葛的國度的送葬人
而之所以這樣做,僅僅隻是為了維持在神聖布裏尼亞中的話語權,這已經完全違背了我們的初衷。
你知道嗎,當我看到那些曾經如此信賴我們的信徒們,為了守護裳禔亞的榮光,或者更準確點說,為了守護教會的利益,而主動獻上了自己的一切,轉化成祈並者的時候,我的信仰前所未有的動搖了!」
希菲爾大主教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非常的平靜,就像是在和別人談笑風生一般,但那話語中透露出的絕望,卻讓凱爾悚然。
正是因為他有從地母神教會中獲取了不少當年的情報,所以更能夠明白,這位希菲爾大主教說的是真的。
在神聖布裏尼亞為首的多國聯軍剿滅了最後地精帝國的反抗力量後,這位老人花了2年的時間,將還殘留下來的祈並者們一個個的送往了裳禔亞的神國。
然後沒過多久,他就在一個平靜無風的下午,在自己家中悄然結束了生命。
不得不說,這真的是很悲哀的結果。
隻是凱爾沒有想到,原來從這個時期,這位希菲爾大主教就已經深深的動搖了。
當曆史的悲劇已成往事,留下來的僅僅隻是曾經那波瀾壯闊的大時代遺留下來的回響。
一切早已成為了定局,但唯有這一刻,凱爾覺得,能夠與原本可能成為敵人的一方達成這方
麵的共識,真的是太幸運了!….
於是他輕笑著說:「是啊,一切都已經成為了悲劇,所有的事情都已經來不及了,但是有的時候,我就是這樣不講理的人。
哪怕明知道曆史上的萬動城已經徹底失敗了,但我就是不甘心,就是想要在絕境之中打出一個讓我滿意的結局,哪怕那僅僅隻是個曆史回響。
所以,我來了!」
「當我看到了你遞過來的聖徽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縱使這一次我們逼不得已參加了這場不義戰爭,僅僅隻是為了地母神教會在教皇國中的權力時。
可依舊沒有忘記過我們理念的人,還在堅持著把教會拉回正軌,並沒有如同我所想的那樣的未來一般……
我們的牧師和我們的信徒,最終都成為了被權勢所奴役的工具。
當我知道這一點的時候,你說我能不開心嗎?」
凱爾點了點頭,輕聲的說道:「所以,這一次,我來給你們理由,這場戰爭,我以裳禔亞神卷的身份,將全麵插入其中。
但是萬動城勢弱,如果想要憑借他們本身的力量,是沒可能打贏這場戰鬥的,希菲爾大主教,我們需要你們的幫助,尤其是神選者和祈並者軍團的幫助。」
希菲爾大主教深深的看了一眼這位年輕人,最終輕聲的說:「願裳禔亞指引著迷航的我們,重新走到理想的正軌。
凱爾神卷,給出指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