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婚禮(下)
在勇奪倒一後,一個生無可戀的臭手被自己身邊的人帶走了。
他邊走還要邊控訴小夥伴完全不夠小夥伴,一點都不帶讓。
今天這種日子按理來說應該讓他贏一把才對,就算是虛假勝利。
小夥伴們之前隻互相聽過名字,不大認識,一把對局下來徹底熟了,還很默契地統一了戰線,一擺手,說就是因為是小夥伴,所以才不會讓。
一個傷心的白被帶走了,末了還忘了拿外套,還是體貼的好鄰居幫忙拿的。
陳一萬在人堆裏醉生夢死,還在被摸摸頭喂肉乾,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親爹和親爸離開了。
司機開車,兩個離開的人沒回莊園,去的市中心的家。
在車上,一位臭手還在複盤自己今天的史上最令人難過的一局,複盤的結果是純手氣差,再多的戰術都填不了手氣這個巨坑。
往邊上人身上一撞,撞完後他又嫌人身體怪硬的,開始改為控訴自己頭被撞痛了,需要賠錢。
一個十分不講理的人,喝果汁跟喝了假酒一樣。
根本沒使勁的一撞,痛也痛不到哪去,但許斯年還是配合著他一起演,伸手碰上平整且看不到任何泛紅的地方的額頭,煞有介事地撫了兩下,低聲問:“還痛嗎?”
演得差不多,陳一白於是說不痛了。
一個不講理但十分好哄的人,許斯年笑了聲。
這裏去市區還需要一段時間,臭手掏出手機打算再來兩把,今晚回去後決戰飛行棋。
結果掏出手機後看到上麵的時間,這才終於意識到今天是什麽日子。
首先今天是月初,其次是他結婚的日子,再其次是是他結婚的當天晚上。
乾過最出格的事情除了高中翻牆出去打工外就是主動貼一下嘴,他這下好像終於得開始考慮一點更實際的事情了。
悄悄往旁邊挪了一下,他拿著手機往另一邊的椅子上一靠,火速點擊搜索引擎,打字搜索。
“……”
手機的光映著眉眼,瞳孔上下移動著,瀏覽屏幕界麵,手指慢慢按住唇瓣,他開始低頭沉思。
留給他沉思的時間不多了。
平時一到晚上就會堵車的路段今天罕見地沒有堵,非常通暢,一路暢行到小區樓下。
陳某白也很罕見地沒有蹦下車,以0.5倍速緩慢下去,像是在今天晚上尤其注意安全。
牽著自己好鄰居上樓,他一路上大腦飛速運轉,難得安靜。旁邊的人看了他一眼。
坐電梯上樓,“哢”一聲響,大門打開,燈光亮起。
進入到熟悉空間,在好鄰居去臥室放下搭手上的外套的時候,陳某白在第一時間跑去冰箱拿了一瓶平時用來做飯的時候偶爾會使使的酒,不太費勁地打開,又拿過一個玻璃杯。
半眯上眼睛,他跟做點滴實驗一樣慢慢傾斜酒瓶,看著酒液緩慢下滴,滴了兩滴在玻璃杯裏,薄薄的一點,連杯底也沒有覆蓋住。
等到許斯年回來的時候,剛好看著他把酒瓶放桌上。
已經猜到他想說什麽,陳白率先一擺手,說:“就兩滴,喝不醉。”
他說:“我壯一下膽。”
先斬後奏,他沒等人說話就一口喝下兩滴剛好夠打濕嘴的酒。
酒壯狗膽,他覺著要是放平時狀態下,有些事他估計一輩子也不敢試。
知道他這一路上在安靜什麽,許斯年放低眉眼,說:“怕的話不用勉強,今晚先睡一……”
他剩下的話被唇上溫熱觸感封住,後脖頸被人緊緊攬住。
狗膽加載完畢,陳白直接上了。
——壯了半天狗膽,也就敢主動親個人。
他平時不怎麽主動,動作很生澀,仰頭夠人脖頸也累,主動不到兩分鐘,沒忍住想撒手休息一下了。
後腰在不知覺的時候已經被人扶住,他上了就退不了了。
剛得到稍稍喘息,灼熱觸感又傾軋下。
身上力道逐漸收緊,他準備放下的手落在人肩頭,不自覺抓緊了襯衫。
呼吸被剝奪,手腳逐漸發軟,再短暫分開的時候,他呼吸完全被打亂,抓著襯衫的手下滑,留下被抓得發皺的白色襯衫。
還在試圖平複呼吸,身上力道一大,他整個人懸空,被帶著去了臥室。
腦袋陷進柔軟枕頭,鼻間都是熟悉味道,碎發散亂在白色枕麵上,他眼睛還沒怎麽睜開,又陷進陰影裏。
帶著灼熱溫度的大手穿過後腦和枕頭相接觸的地方,深陷進發絲裏,他被帶著抬起頭,承受住襲來的過熱的吻。
有些熱。
暫時分開再次找到自己呼吸的時候,感覺呼出的每一口氣都帶著燒灼皮膚的熱氣,陳白半睜著眼,睫毛被眼尾溢出的生理性鹽水打濕,伸手想要去解自己領帶。
沒力氣,他不像是在解領帶,像是在給領帶撓癢。身上奇怪的溫度還在上升,他終於從喉嚨裏憋出聲音:“許斯年,幫我解開。”
他以為自己是很正常的聲音,結果直到聽到自己說出的話,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啞得可怕,中間還沒忍住顫了下。
身上人應了聲:“好。”
指骨分明的手指落在領帶結上,輕鬆兩下就解開。
領帶從衣領裏抽離,發出一陣衣料摩挲的聲音。
解了領帶不夠散熱氣,體貼的老許同誌碰上淩亂襯衫的紐扣,問:“這個需要解開嗎?”
他還怪貼心,躺床上的人說了聲謝謝。
男人埋頭解紐扣,躺著的人伸手夠過放在一邊的領帶,兩隻手慢慢搗鼓。
紐扣解到一半,冷白皮膚暴露在空氣中,藏在單薄襯衫下。在繼續動作的時候,許斯年襯衫衣袖被人拉了下。
很輕的一下,但他感受到了,於是抬起眼。
“……”
隻一瞬間,深色瞳孔緊縮。
整個身體都陷進柔軟床鋪裏的人在剛才的靜默裏用領帶打了個蝴蝶結,就綁在脖頸上。
因為之前學過包裝花束和禮物,他打的蝴蝶結很漂亮,造型標致,隻是因為沒有力氣係緊,所以隻鬆鬆垂著,隨時有散掉的風險。
手邊沒有其他能練手的東西,他於是把蝴蝶結用像是包裝禮物的手法綁在了自己身上。
沒有練習多年但手法仍然熟練,他很滿意自己綁的蝴蝶結,半睜著眼睛笑了下,說:“好看吧。”
正紅領帶和蒼白皮膚對比強烈,纖長脖頸看著比鬆散蝴蝶結還要脆弱,輕易灼人眼。許斯年眼睛垂下,認真回答:“很好看。”
他伸出手,幫著把隨時會散開的領帶綁的蝴蝶結係緊,無論再怎麽動都不會掉。
勞動成果得到誇獎和珍惜,陳某白笑了下。
然後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蝴蝶結確實很緊,再怎麽動都不會掉,無論是他趴在被單上往複摩擦還是埋在靠枕裏被帶著顫動。
蒼白手指不自覺抓住邊上能抓住的床單,指尖握得泛白,鬆開後又迅速泛紅。
白色床單被抓皺又被鬆開,上麵留下握緊後的深刻折痕,蝴蝶結都安然無恙。
額角細汗被人擦去,滲出的淚水被吻走。一瞬間分不清是痛還是其他感覺傳來,陳白沒忍住發出聲音,後來隱約又覺得這聲音不像自己,像是剛哭了一場,於是咬住自己手指努力憋住。
他咬在嘴裏的手被人拿開:“沒關係,這裏沒有其他人。”
許斯年低頭吻上他淺淡眉眼,低聲說:“我想聽你的聲音。”
這是習慣熬夜的陳某白熬過最漫長最累甚至比通宵直播還廢嗓子的一個夜。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眼睛還沒睜開,躺床上的人先伸手習慣性一撈。
沒有熟悉的毛絨觸感,但也很大一隻,夠他抱,於是他直接伸手夠過,腿也跟著搭了上去,並告訴一萬記得下次不要隨意脫掉自己的毛衣。
然後又睡了。
等陳某白再醒的時候,太陽已經從一邊照到另一邊。
他再次習慣性伸手去撈自己睡夢裏撈過的好狗崽,這次沒撈到。
沒撈到,他於是睜眼了。房間落地窗的窗紗拉著,陽光倒不十分刺眼,隻隱約投在地板和被單一角。
他錯就錯在在腦子還沒清醒的時候就習慣性伸個懶腰,手剛伸到半空中,整個人都直接僵住,沒忍住吸了口氣。
酸痛,總在一覺睡醒之後。不是被陳一萬一腳踩醒的時候的劇痛,更多的是滲進身上每一塊肌肉的酸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