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夏季賽
冷灰色金屬表帶還帶著身體餘溫,剛好遮住長條傷痕。
表戴手上了,陳白這才反應過來好鄰居剛做了什麽。
他瞅了眼剛好不緊不鬆扣手上的表,抬頭看向已經重新站直身體的好鄰居。
好鄰居說:“覺得這表適合你。”
陳某白一低頭:“是嗎。”
總之表就這麽戴上了,周圍的視線也消失了。
多虧了報菜單的好弟弟,今天超市推車裝滿,東西全到了許哥手上。
再次從超市出來,許斯年一手拎著裝得滿當的超市購物袋,一手扶著逛太久走得腿軟的八旬太爺,拖家帶口回了家。
運動量遠超平時的陳某白跟著被扶到了樓上,沒再下樓。這裏有他的房間和他的睡衣和洗漱用品,實在是再起不能,他直接就地躺下,安詳入睡。
“……”
一晚上睡得香,八旬太爺第二天早六點頂著一頭亂毛起床。
夢遊一樣去洗漱,抓過鑰匙和手機出門,他在出門前被同樣早起的好鄰居拉住。
好鄰居及時給完全沒有一點遮擋的人戴上帽子口罩。
頭上臉上有了保障,太爺揮揮手,終於能夠出門。
今天又是一如既往的大晴天,六點多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早上的雲層漫著紫紅的光,直照在城市建築上。
酒店玻璃折射著光,看著金光燦燦,十分之富麗堂皇。
六點的戶外已經開始逐漸變得悶熱,人進到酒店後瞬間涼快不少。
太爺到化妝間的時候經紀人和助理已經在,化妝師和其他人沒在。
摘下帽子露出頭亂毛,他在自己位置上坐下,半睜著的眼睛在房間裏再看了一周,沒瞅見化妝師。
經紀人給他說:“妝造兩個組開小會去了,大概十分鐘左右。”
陳某白一點頭,接過助理遞來的早飯,道了聲謝。
兩手捧著豆漿一吸,他整個人瞬間升華,坐椅子上的身體下滑,眼睛眯起。
他在這邊捧豆漿猛猛吸,另一邊的經紀人注意到什麽,略微坐直身體,多看了兩眼。
“嗯?”
注意到搞錢夥伴投來的視線,陳白順著她視線一低頭。
他第一眼看到了自己手上的豆漿,第二眼終於看到了居然還在自己手上的表。
好鄰居的表,昨天腦子裏全是睡覺,他睡前忘摘了,今早上直接沒帶腦子,更是完全忘了這回事。
……他居然無聲無息地把好鄰居的表給順走了。
順表大師陳師傅一抹臉,說:“朋友的表,忘摘了。”
之後他一邊摘表一邊問:“怎麽了嗎?”
“沒事,”經紀人說,“隻是這表好像挺貴。”
陳師傅一抬頭:“怎麽說?”
經紀人說:“你這三部戲片酬夠個零頭。”
“……”
周淨進化妝間的時候,剛好看到頂著頭亂毛的人小心地把什麽裹得嚴實的東西放進經紀人包裏,表情嚴肅得像在供奉。
他問這是在乾什麽。
供奉的人轉過頭,說:“安置傳家寶類似物。”
周淨:“?”
挎著包的經紀人點頭說“好好好”,表示一定會隨身攜帶這傳家寶。
不太懂兩人在交流什麽,周淨在另一邊坐下。
短會開完的化妝師和助理們在之後不久進了房間,著手開始準備。
陳一白這邊閉嘴讓妝造折騰,經紀人在一邊瞅著,不自覺低頭看向人手腕。
傷口大體在內側,平時看著不太顯眼,但一旦注意到了就很難不去看。傷口長,延長到了邊緣突起的腕骨處,沒有表帶遮掩,稍微一動就能看到。
多看了兩眼,經紀人收回視線,對人說:“這兩天我去給你整個腕帶。”
陳一白略微側眼,不明所以但點頭。
夏天的天說變就變,上午還晴著,下午就變陰,開始起風,空氣悶熱,連吹的風都帶著溫熱感覺。
一場大雨眼看著就快要來,統籌迅速改通告,外景變室內戲。
陳一白喜提帶薪打遊戲。
帶薪打遊戲,指拍玩遊戲的鏡頭。
徐一帆前期是網吧常客,沒有事做,不想學習,心情一煩就打遊戲,後期又為了賺錢當遊戲代打,不少打遊戲的鏡頭。
為了符合人設,看起來更真,道具組還買了幾個遊戲賬號。據買賬號的工作人員本人透露,徐一帆用的賬號最貴,畢竟為了貼合有錢又會玩的人設,他砸重金買的段位高且氪了金的玩家的賬號,為了講價廢了不少力氣。
道具組,一個虛擬道具和現實道具都能準備的專業團隊。
為了拍幾場戲特意搭一個網吧的景不太值當,劇組選擇臨時在附近進行交涉,最終提前預定包下一個網吧。
演員這邊導演倒沒什麽要求,要是實在不會,隻要會操控人物走走跳跳,順帶會打兩槍就好,剩下的交給攝影和剪輯。
前期和他一起玩遊戲的有狐朋狗友ABCD,理所當然地也有遊戲鏡頭。有演員坦言說沒玩過遊戲,於是導演讓其先去上號過一遍新手教程。
這邊臨時布景打光,陳一白發現自己無事可做,也拿過手機看工作人員發來的賬號密碼,總之先上號。
遊戲是他平時玩的那個遊戲。剛好差不多是平時上號直播的點,手上敲鍵盤輸著賬號密碼,他有那麽瞬間,莫名總有種在準備上號直播的錯覺。
成功上號,他瞅了眼賬號界麵,看到了和配角哥遊戲賬號十分相似的一排榮譽和成就。
果然貴有貴的道理。
這幾場戲沒有學習搭子的參與,邊上沒人說話,他這邊登上號,再次變得沒事可做。旁邊已經先登上的狐朋狗友AB瞅著也無聊,這幾段劇本沒兩個字,看來看去都那幾排,短暫思考後,他們果斷閉眼趴下休息。
狐朋狗友CD沒玩過這個遊戲,現在還在緊張刺激地跟著網上教程學習按WASD和Ctrl還有shift,按對一下眼睛亮一下,覺得自己真厲害。
“……”
陳白客觀覺得這邊應該還要學一會兒。
——確實已經到平時直播的點。原本想著趁這點時間去給好鄰居發點騷擾信息,他收回視線剛拿起手機,屏幕頂上就彈出一條信息。
是小夥伴輕舟發來的消息,問他今天直播不。
算算時間已經連續三天沒有開播,陳二白表示反省並說今天不播。
回去的時候已經挺晚,播不了太久,於是改成學習時間,直播暫停。
小夥伴於是隻能又孤身一人開播。
旁邊的人還在狂練WASD,這邊導演過來通氣,問他們這一排五個人遊戲水平怎麽樣。
雖然是問五個人,但實際上邊上那兩個加緊練習敲WASD的人已經被默認排除在外。
趴桌上的狐朋狗友AB坐起,都說還行,隻能算是會玩。
隨大流的陳一白也跟著說了聲還行。
導演於是把他仨安排在更靠近攝影機鏡頭的地方。
隻要換一個機位,也能做到拍到他們玩遊戲且不出現電腦屏幕畫麵,但因為一些利益和讚助商方麵的考量,這邊多少得露一下遊戲畫麵,隻能將就拍一下。
陳一白覺得都好,都行。
攝影軌道架好,燈光作業準備完畢,兩個剛走完新手教程和三個玩得還行的幾個逃課高中生準備好。
網吧昏暗,牆角是暗黃燈光,繚繞著一股陳舊的味道,不遠處靠在位置上的其他的網吧客人手指間夾著煙,煙霧盤旋,模糊了空間。另外一邊還有酒味,不大的電腦桌麵上堆滿了被捏扁的空罐。
這些是在網吧過夜的客人。
幾個剛進穿著藍白校服的學生和這裏格格不入。網吧老板不讓人進,領頭的學生垂著一雙眼,直接脫下身上校服外套搭在手上,從兜裏掏出一疊錢放櫃台上,懶聲道:“我們不是學生。”
校服一脫,就不算是學生。
其他幾個狐朋狗友慢一步反應過來,也跟著脫下外套。
老板眼睛往兩邊多看了兩眼,收下櫃台上的錢,強調說:“你們自己說不是學生的嗷。”
這是同意了。
幾個脫下外套的高中生進了店,在邊上靠邊的幾個位置上坐下。
即使脫下外套,他們的臉仍舊顯得和這裏格格不入,但身上那股子頹廢勁又和這裏暗色燈光莫名相像。
旁邊幾個狐朋狗友轉過頭來說徐哥大方,又誇說有本事,幾張臉上都是笑。徐一帆沒笑,隨手戴上耳麥,眼睛半垂下,直接點進遊戲界麵。
“卡!”
進網吧的片段到這裏結束,之後是打遊戲被教導抓住的片段。
導演看攝影機裏的畫麵,攝影師又開始調機位。
燈光師還要重新調反光板,座位上的幾個高中生沒有動,繼續坐在原位。
陳一白坐著,耳朵聽到一邊的隔著兩個人都能傳來的聲音,稍微一側頭,瞅見狐朋狗友C低頭死盯著鍵盤,手指奇異地動著,嘴裏念念有詞。
像是某種奇異的不可說的那什麽念咒現場,念了就很會玩遊戲。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是念了就會玩遊戲的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