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川住院幾個月,意思是他幾個月都接不到財神這邊的單。
這不太妙,財神這邊爆的金幣可是占了他收入的半壁江山。
粉毛沒忍住揉了把頭發,在確認好時間地點後一點頭,和情侶甲方說了再見。
訂婚宴是一周之後,需要提前一天去彩排。會場定在附近的一個大酒店,包吃住,不用晚上彩排完後趕回家,第二天再趕來。
之前已經接過不少這種單,陳白的業務已經很熟練,和準新人確定了當天的曲目,在彩排前配合主持人熟悉了流程,彩排當天很流暢地走完了全程。
彩排完,但粉毛沒走,留在了正在布置的場地。
劇情裏說財神霍在訂婚宴上出了意外,但沒說是怎麽出的意外,想要預防,還得他自己想辦法。
他和現場正在布置的人嘮,問起了安全保障的問題。
工作人員告訴他,他們是專業團隊,靠口碑吃飯,經手的場地一定會至少進行兩遍檢查,層層保障,不會留任何有安全隱患的死角。
問題大概不是出在這裏,也找不到理由莫名其妙不讓財神來訂婚宴,隻能等明天多注意一下。
逛了半天沒能察覺出任何異常,陳白回了甲方給安排的酒店的房間。
這邊離家遠進行不了開鎖大業,也沒有設備可以直播,好鄰居也在上班不能一起玩飛行棋,沒有事做,他於是隻能洗了澡躺床上看書。
之前的《演員的自我修養》早在前一陣子看完,他現在已經開始看《演技六講》,電子書看著沒紙質書有感覺,但好在方便。
和其他學術類的書比起來,這些書看著還算有趣。
書沒看兩頁,有段時間沒有聯係的經紀人發來消息,讓他注冊一個微博賬號。
注冊一個賬號就幾分鐘的時間,很快,陳白隻在選擇頭像的時候猶豫了一下。
他在猶豫是選擇手機裏存的哪個財神好。
他最喜歡一手一個金元寶的財神,但已經給陳二白這個直播號用上了,於是猶豫半天,他最後選擇了捧著一個超大金元寶的財神。
陳白這個名字已經有人用了,於是他改叫【陳一白】。
陳一白沒人用,過了。
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不會打理賬號,他注冊好後爽快地把賬號密碼發給了自己的搞錢夥伴。
搞錢夥伴感謝他的信任,並在看到賬號後沉默了一下。
短暫沉默後,經紀人發來一條短短消息:
【頭像挺好】
陳白收下了她的誇獎,退出軟件繼續看書,在臨睡前最後瞅了幾眼明天的譜子。
錢多多的一對準新人訂婚宴整得婚宴一樣奢華,中午在酒店自帶的草坪舉行訂婚儀式,晚上晚宴在酒店宴會廳。
陳白嚴格意義上來說是上半天班,他隻負責訂婚儀式上的鋼琴伴奏,晚宴的鋼琴有另一位同行負責。
上午的時候賓客入場,現場有專門的樂隊演奏,他暫時不用上班,於是和自己的好同行一起在角落排排坐,交流現在的行情。
行情一如既往,也就那樣。
好同行得過不少獎,現在專給這種宴會彈琴,有錢人的圈子也就這麽大,在這個圈子待久了,認識的人多,知道的八卦也多,路過一個有八卦的人介紹一個。
陳白在一邊聽著,眼睛睜得像銅鈴,時不時點頭,曾經上課都沒這麽認真。
四個人裏可以湊出六對前男女友的關係,有來賓是另一個來賓的妹妹兼嶽母,總之關係十分複雜。
好同行介紹的時候臉上毫無波瀾,完全是見過世麵的淡然和冷靜。
陳某白當即表示敬佩。
正細數家珍的時候,遠處傳來動靜,四散在草坪上的人聚集過去,熱鬨了不少。
好像是有什麽人來了。
坐角落邊上的人沒去湊熱鬨,隻看著人群移動。排場有些大,粉毛不確定地看了眼時間,確定還沒到訂婚儀式開始的時候後這才重新抬起頭。
人群中心是一個男人。
很高,西裝筆挺,眉眼鋒銳,低頭和身邊人說話時有身高和長相自帶的壓迫感,舉手投足都帶著久居高位者的沉穩。
原來是財神霍來了。
腦子裏還想著意外的事,陳白多看了對方身邊兩眼,沒察覺出什麽可以意外把人搞進醫院幾個月的東西。
“那是霍家的人,”同行看了眼身邊還沒收回視線的粉毛,說,“條件確實好,但是最好不要對他有想法。”
長得好出身好,有錢有權,攀上了直接享幾輩子清福,確實是個人都會心動。
但那得是正常情況下。
“這位有個白月光,”同行說,“你看他現在身邊是空的,其實心裏一直揣著人,沒幾個人能攀上關係。”
據他所知,霍川還有個親妹,親妹對對方身邊的人都出奇地厭惡,攀上了關係也不一定是純享福。
陳白終於轉移視線,多瞅了一眼身邊的好同行。
連這些都知道,這位同行確實是圈內八卦大王。
他於是小聲問:“那能問你個事嗎?”
同行看向他。
粉毛小心問:“你知道霍總前幾任的大概工資嗎?”
沒別的意思,就想縱向對比一下,看看他的工資還有沒有上漲的空間。
“……”
同行:“?”
一個問題問到了知識盲區,同行隻能說不知道。
人群中心,男人略微側過眼,視線掠過周圍人影,看到了和人一起坐在角落的粉毛。
站在一邊百無聊賴聽人客套的霍晴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同樣看到了角落的人,先是一愣,之後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轉頭對身邊親哥說:“我去……”
有人喊了什麽,坐在角落的粉毛起身,跟著其他人離開。
迎著旁邊人投來的視線,霍晴:“沒事了。”
差不多到點,陳白去準備上班了。
之前的樂隊離場,來賓入座,禮儀站在兩側,現場逐漸安靜下來。
草坪布置成了花海,每一陣微風都能帶起紛飛的花瓣,空氣裏都是淡淡的清香。
花瓣聲裏傳來鋼琴聲。
很輕緩柔和的聲音,飛起的花瓣落在鋼琴琴鍵上,低頭彈琴的人沒有停頓,就著花瓣繼續彈。
霍晴沒有和自家哥坐一起,跑去找到了自己的幾個小姐妹,並占據了絕佳的拍攝好位,在第一時間掏出了手機進行拍攝,姿勢詭異又專業。
隻能說絲毫沒有大小姐架子。
小禮裙沒有口袋,她還是借的她哥的手機拍。
和她一樣舉起手機的不在少數。
小姐妹言簡意賅:“拍完發我一份。”
曲子切換,新人入場,其他人舉起的手機的鏡頭又對向了從入口處走來的準新人,霍晴始終如一地對準鋼琴後的人。
另一個小姐妹看了眼她,說:“你還挺專一。”
霍晴一邊堅守在拍攝一線,一邊說:“那是我朋友,肯定得多拍點。”
一時間,幾個小姐妹看了過來。
致辭,倒香檳塔,再致辭。
鋼琴到位,司儀到位,整個流程和彩排的一樣,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流程結束,陳白的任務也完成了大半。
來賓開始在草坪上自由社交,堅持到樂隊再次上場,他的工作徹底結束。
之間話題聊到一半強行打住,好同行早在一邊等著了,在粉毛手從琴鍵上移開後第一時間靠近,想要再續前話。
有人先他一步。
在他走到一半的時候,穿著身西裝的男人已經站在了鋼琴邊,視線直直對上粉毛。
是前不久才談起過的霍家那位。距離不遠不近,同行看到對方低下頭,問:“你怎麽在這裏?”
不是質問的語氣,隻是很正常的詢問。
聲音自然,兩人很顯然認識。
“……”
同行往前走的腳步停下了,眼睛睜大,耳朵高高豎起。
——身邊就是鋼琴,來做什麽顯而易見,有雙眼睛就能看清楚。
但這畢竟是財神霍,一單12w的財神,陳白淺淺笑了下,說:“來工作。”
之後又說了聲巧:“沒想到你也會來這裏。”
他笑起來很好看,一雙桃花眼映著光,認真看人的時候自類似專情的味道。
霍川不躲不閃對上他的視線,片刻後回了聲巧,放下手裏酒杯,略微伸出手,說:“久坐對身體不好,起來走走吧。”
陳白沒有碰他伸出的手,也沒有浪費他的好意,抬手隔著西裝衣袖和襯衫握住他手腕上方,借著其手臂的力量站起,道了聲謝。
霍川眉梢微動,說不用謝。
這個人很輕,搭在手上察覺不出什麽重量,那點略微下壓的力道輕易就能承得住。
彈鋼琴的時候卻挺有力。
霍川視線下移,落在了對麵人纖長的蒼白手指和手邊被風吹動的襯衫衣角,之後側眼看向一個方向,說:“這邊風大,去那邊吧。”
同行眼睜睜看著兩個人離開,大腦還在瘋狂轉動的時候,眼尾又瞅見另一邊跑來一個人影。
長得和霍川七分相似,提著裙擺直直向著兩個人的方向跑去。
是霍晴。
事態已經迅速發展成不太妙的樣子,同行甚至來不及提醒,隻能眼睜睜看著人過去。
提著裙擺的女生果然站在了兩人中間。
眼瞅著事情一觸即發,同行卻看到那位大小姐呼出一口氣,看向低頭看來的粉毛,問:“二……白哥可以一起拍張照嗎?”
霍晴轉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幾個看著這邊的小姐妹,說:“我朋友她們想和你一起拍張照。”
隻是拍張照,陳白並不介意這些,笑著點頭說可以。
霍晴當著自家老哥的麵把人帶走了,走前轉頭看了眼站在原地的自家哥,看上去想要說什麽,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多說。
陳白在被帶走的途中看到了自己的好同行,正好對上對方投來的莫名複雜的視線,一揮手,笑說:“抱歉,等會兒再繼續聊。”
同行:“……”
同行覺得自己也沒之前那麽急了,CPU也給乾燒了,隻能點頭說好。
小姐妹們如願和人拍到了照。
平時拍照和拍雜誌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覺,陳某白又悄悄比起了自己的剪刀手。
最後一張照片裏的所有人都比了個剪刀手,笑得東倒西歪。
這裏像是成了個什麽打卡景點,和財神妹及財神妹的好朋友拍完,陳白又和一對準新人拍。
這邊拍得起勁,旁邊的其他人也聊得起勁。
霍川沒有加入談話,算是稍作休息,站在人群之外。
“啪。”
有人路過,手機掉地上,發出一聲響,他沒有多看,收回視線,看向幾步之外不遠處拍照的一群人。
路過的人彎腰撿起了掉下的手機,再直起身的時候身體一歪,撞上了一邊的方桌,發出一聲悶響,沒忍住吸了口氣。
桌上是香檳塔。
香檳塔不是訂婚宴上常規的五層,而是很氣派的十幾層高,新人象征性倒香檳的時候還需要借助階梯才能觸及頂端。
一聲悶響後是細微到幾不可察的杯沿摩擦聲,像是有什麽在無聲中移位。
霍川低頭看了眼手上腕表上的時間。
在一側,細微的聲響在瞬間內迅速疊加,十幾層香檳塔傾斜,直直向著這邊倒來,另一側撿起手機的人的眼睛霎時睜大。
“……”
在刺耳驚叫聲中,一道白影快速從空中掠過,向著這邊飛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