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江源慎咬了一口,感覺不對勁。
“等等這是什麼?蟲子!”
“哈哈,你吃的部分是殘次品!”
“什麼玩意?這是頭部嗎?!”
“是能補充能量的蛋白質!”
◇
嚼口的蝦子、脆嫩的烏賊、覆有美乃滋和橄欖油的蔬菜沙拉......
被薄薄的蛋餅仔細包裹著的醋飯,好吃到能緊緊揪住胸口......
還有鬆軟的康吉鰻、碎栗子......
咬下椎茸的瞬間,在嘴中爆出的美妙湯汁......
不知不覺中,江源慎和朝空搖杏認認真真吃起了祭典上的食物。
因為比以往還貴上兩倍有餘,但又想現在就吃,兩人通常都是能一起吃的就買一份。
小時候不敢向店家多拿一雙筷子,現在敢直接開口多拿一雙筷子。
“這裡的刨冰怎麼樣?”
“對我來說太甜了。”
“那你還吃?”
“錢都花了,當然要全部吃光。”
兩人沿著一排排的攤位走,她炯炯有神的眼睛一掃江源慎前些時日的焦躁,水嫩皮膚承載著昏黃燈光,在她身上周圍染上光暈。
“我們去玩會兒撈金魚吧?”朝空搖杏笑著說。
江源慎說:“行,但如果撈到的話,你要負責養。”
“好!”
向攤位的老板付了六百円,拿到了四個撈網。
朝空搖杏側身蹲下,捋起浴衣的袖子,眼中薄薄的水膜在水反射的燈光下一閃一閃。
“不過我應該撈不上來了......”
她低喃細語,小心翼翼地把薄如蟬翼的網子放進水裡,屏息凝神,似乎害怕自己的呼吸吵到了金魚。
江源慎低頭看向朝空搖杏,浴衣包裹著的玉體線條凜然,從脖頸沿著背部一路往下,是圓潤誘人的臀部曲線。
——真是長的越來越水靈,自己離開的時候,她還是一個瘦竹竿。
一想到這裡,江源慎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蹲下身低聲說:
“朝空,你的屁股什麼時候變成了蜜桃形的?”
“——欸??!!”
耳邊充滿惡作劇般的話語讓朝空搖杏全身一顫,沒入水中的網泛起波瀾,盆裡靜靜龕動的金魚一哄而散,有的直接撞破水中的撈網。
“你、你、你說什麼???”朝空搖杏的耳朵都紅了,臉紅的像新綻的紅玫瑰。
江源慎看著破掉的網,苦著臉說:“完了,一百五十円沒了。”
“是、是你的問題吧?這不是我的錯!”朝空搖杏雙手放在身後捂住屁股。
“你的技術還真差勁。”江源慎在旁笑她。
“所以說我很久沒撈過了......”朝空搖杏極其不愉快地嘟起嘴。
“可是你的技術以前也很差勁。”
“你彆把那麼久的事情翻出來說!”
少女氣衝衝,眉梢都在生氣,再次蹲下身來,抬眉紅著臉刻意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警告他彆再亂人心緒。
江源慎默不作聲,十秒後,她的網又破了。
“撈金魚是有技巧的,你看這網,紙黏上去的是表麵所以不容易破......”
江源慎蹲下身,拿出自己的撈網。
他的目光鎖定了一條尾鰭飄逸,遊姿優美的琉金。
“左手先拿著碗等著,撈網要斜放進水裡,位置差不多的時候就立馬把魚撈起來......”
隻要技巧到位,撈出金魚並不是一件難事。
一晃眼,江源慎的碗裡就有了一條紅色琉金。
朝空搖杏的眼眸中呈現出孩童般的純真,她看著在碗裡遊蕩的琉金,發出由衷的感慨:
“江源你抓魚好厲害,難道經常在東京下海嗎?”
“我隻是撈個祭典的小金魚,這和下海有什麼關係......”
“我也試試。”
朝空搖杏又拿起撈網,按照江源慎所說的,開始撈金魚。
用和他一樣的技巧,撈到了體型差不多的紅色琉金。
“天哪!我好強!”
燈籠的光芒照映著朝空搖杏天真的臉龐。
恰時,太鼓和竹條拍打的清脆聲響傳來,遊走於攤位上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
有人立馬掏出手機,開啟攝影模式,小孩在腰間囔囔,要騎在家長的脖頸上看。
江源慎站起身來,發現一些穿著短罩衫的男子組成的隊伍,正扛著形似稻穗的竹竿踱步而來。
每一個高達六米的竹竿上,都鑲掛著不下三十盞尚未點燃的天燈。
他們一出場,整個神社境內倏然彌漫著沉重的氛圍,但僅限於島民之間。
“我們正處在知鳥島的知鳥神社,您現在看見的是知鳥島一年一度的盛事采燈祭,也是讓遊客最為著迷之處......”
“據了解,每一個竹竿加上天燈,最大的重量達到了30公斤,如果沒有一定的技巧和勁道,是無法擔任擔任竿手這個職位的......”
“皇後會在知鳥神社內的展台點燃天燈,從目前的場景來看有不下二十五架木竿,預估放飛的天燈在七百五十盞左右......”
“每一盞天燈上都寫有在地震中遭遇不幸的逝者名字,因此在知鳥島島民眼裡,每一盞天燈都是獨一無二的.......”
“當然最引人注意的,也便是引起巨大爭議的皇後,據了解,她由島上最美麗的少女擔任,傳言皇後是知鳥島的一切,能操縱生死、時間、讓人抵達過去和未來......”
“雖然我們無法靠近,但神職人員允許遊客在附近看她在露台放飛天燈的場景......”
“我們的入場是免費的,但也有近距離的付費觀賞席,每一個位置售價高達五萬日円,但很多人想近距離目睹皇後的容貌,這麼一想想五萬円確實物超所值......”
這時,在攤位上吃喝玩樂足夠的記者們開始火急火燎地工作,扛著攝影機的師父在一群和服中格外顯眼,嘴裡還在咀嚼著食物。
江源慎倏然怔在原地,大腦如同被噴了一層擦不乾淨的油漬,過分龐大的情感不計後果地流淌進來,令人頭暈目眩。
自己的妹妹,江源京子的燈籠也在竹竿上麵。
可到底是哪一盞?這麼多盞天燈,靜海深月放飛的時候,到底能不能看見?
隊伍在眼前穿行而過——
“父......父親......?”
這個時候,江源慎的耳邊聽到了夢囈般的低語。
那是稍不留神,就會被風偷走的聲音。
朝空搖杏整個人都呆呆地,睜大了雙眼看著進行的隊伍,她手裡抓著的,是在透明袋子裡遊動的兩條金魚。
她的樣子看上去很不對勁,江源慎立刻將目光在隊伍內尋找著,很快,在隊伍的中間找到了一個看上去瘦弱的身影。
朝空政宗穿著白色短罩山,正用雙手和雙臂死死地抓住竹竿,一步步地往前走去,和其他人比起來相當笨拙。
他的身高差不多在一米七,可是在高聳的竹竿和三十盞天燈下,卻顯得那麼的矮小無力。
“為什麼......”朝空搖杏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恐,“為什麼現在要做這種事情......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