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店員彈走還未抽完的香煙,從兜裡拿出一塊糖含在嘴裡,走進店內。
◇
銀色耳環在耳邊晃動的時候,相當襯托輕盈的頭發。
在堇紫色浴衣的腰間,細心地打了個銀蓮花結。
粉白色的指甲塗抹上淡堇色的指甲油,就連嘴唇都比平日要來的粉嫩,是塗抹上了櫻色的潤唇膏。
木屐是新買的,基本沒穿過,這些天在房間裡來來回回練習了好久,現在也已經沒事了。
朝空搖杏的小手放在腰帶上。
熱切的雙眸混入一絲冷靜的神色,窗外,美麗的夜色席卷而來。
美麗的和服能讓自己心情雀躍,興奮的期待,能讓被壓垮的心靈重生。
小心翼翼地走下樓,環視著客廳。
那個人並不在,能走到那裡,拉開佛龕。
“媽媽,我出門了。”
◇
空氣中飄蕩著一股獨特的靜謐,如同層封在壇裡的口嚼酒,散發著淡淡的幽香。
江源慎特意在距離朝空搖杏家不遠的路口等著。
生長繁茂的樹木間透出街燈的光,從那久山流淌而下的河,沿岸放置著長凳,傍晚慢跑的人會在這裡休息。
比約定時間早了半小時,過於無聊他就蹲在地上,看地上爬行的小螞蟻。
這時,聽見木屐踩著地麵,發出「叩叩叩」的聲音。
江源慎抬起頭,見朝空搖杏左右看了看,踩著斑馬線過來。
她穿著紫色底子,帶有堇花圖案的浴衣,腰帶是成熟穩重的暗紅色,紮成團的黑發,彷如是周圍的陰影濃縮。
“久等了嗎?”
朝空搖杏抬起手輕輕捏著耳環,凝望來的視線充滿著些許期待。
江源慎視線大膽地從上而下打量著,鼻尖嗅到少女身上散發的幽香。
那是小蒼蘭花一樣的,沁人心脾的芳香。
她的嘴唇如同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糖衣,香甜動人,隻要沾水就會溶化,小臉精致無比,是塗抹了淡粉?
他特意不在家門口等,就是想讓她放心打扮,但這遠超自己的預想。
“沒,我也是剛到,你把浴衣穿的很好看。”江源慎笑著說。
見他表示的如此簡潔,朝空搖杏的臉上帶著迷途孩子的不知所措,怯怯看了江源慎的側臉一眼。
——沒有表示了?
“你......”朝空搖杏的唇邊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雙唇謹慎地動起來,“你為什麼不穿浴衣呀?”
——不敢提。
江源慎帶著幾分笑意,將額前的劉海往後撩撥:“我不太喜歡穿那衣服。”
“好吧......”
路上,平日這個時間一個老人都看不見的公交車站,如今都已經排起長龍。
其中有不少人是從新潟坐船過來遊玩的,現在都能看見港口的客船一艘接一艘。
祭典這天的公交和電車十五分鐘一趟,效率高了不少。
兩人朝著公交車站走去,因為邁著比平時還要短的步伐,格外的讓人感到不適應。
朝空搖杏的呼吸在微微震顫,小心翼翼邁開的步伐連自己都感到討厭。
——木屐好麻煩,好想全部丟掉光腳走路。
“抱歉,我會不會走太慢了?”
“和周圍的人相比會慢點。”
“......那我走快一點。”
“不用,按自己習慣的就好,因為是第一次,所以不用去努力也沒關係。”
他清澈的聲音,猶如一隻筆芯插進內心最柔軟的地方,那般折磨人,也叫人無處可逃。
朝空搖杏的心,如同濺起的水花,跳的又高又快。
◇
今天的公交都有直達那久山知鳥神社的班次,大概要坐個十分鐘。
知鳥神社,鳥居附近。
來往人的衣著顏色如同花圃中的花朵,爭相鬥豔,女孩子的頭簪發出清脆的聲響。
不少外來人在鳥居前拍照留戀,他們邁步走開和突然轉變方向的時機,令人琢磨不透。
往石階上去,就是祭典商販們的場所。
這時,聽見了一聲驚呼,回過神來,是瀧光尚子等人。
瀧光尚子穿著櫻紅色浴衣,胸前的起伏引人遐想。
“嘿嘿,搖杏你穿的很漂亮嘛,江源有沒有狠狠愛你呀?”瀧光尚子撩撥著耳膜的銀鈴般笑聲從唇瓣輕泄。
朝空搖杏的耳邊倏然變得紅通通的,瞪了她一眼說:“不要在公共場合說這些怪話。”
“那私下是不是什麼變態話都能說了?”春芽真美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橘色浴衣緊貼著她的手臂。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朝空搖杏歎一口氣。
清水健挪步到江源慎身邊,低聲說:“江源,我覺得瀧光和春芽兩人對我有意思。”
江源慎一愣。
“啊?”
“她們說我今天穿的浴衣特彆好看,特彆帥,和我在一起走特彆有麵子。”
江源慎瞅了他一眼,身上是沒有圖樣的藍色浴衣,樸素乾練。
“哇,是一件完整無缺的浴衣呢。”
“那你今天有帶多少錢?”
“借錢?”
“太難受了,你們沒來的時候我去看了一圈,發現祭典上的商鋪大部分都是宰客般的窒息高價,完全頂不住啊!”
“在你眼裡我多有錢啊?”
“能用上限量筆的有錢人。”
“那個也不是我的啊,早被拿回去了。”江源慎這麼說著,還是掏出錢包,“算了,你要多少?”
清水健伸出兩根手指:“兩萬。”
江源慎眉頭一皺:“多少?”
“兩、兩萬。”
“我不是沒聽清,我問的是你確定?”
清水健直接抱住江源慎的手臂,故作撒嬌:“求求你啦江源,等我在港口打零工的工資發了一定還你!求求你啦求求你啦~~”
感覺有點惡心,江源慎立馬抽開手。
“受不了,記得還我。”
從錢包裡掏出兩萬円,還好今天早上梓川孝空有給自己五萬,剩下的夠用。
清水健的眼眸直放光亮,接過錢拽在手心,如同動物般低沉的喉嚨發出聲響:
“你小心點,女生的消費能力比埃博拉病毒還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