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艾的表情也嚴峻起來:「首先,我認為,靠俱樂部自搞聯賽,自行管理是不可行的。在法律上,不論是中國體育法還是國際足聯的規定,都確定了中國足協是中國境內唯一合法的、壟斷性排他的足球聯賽管理機構。其次,中國這麼大,足球影響力這麼大,如果完全放任商業主義橫行,會出大問題的。最後,假球黑哨的治理,不是非得另起爐灶不可。所以,對他們的行動,遼足不參與。」
「這是球員王艾的想法還是遼足老板的想法?」
「是我的決定,也是遼足的決定。」王艾斷然道:「這麼大事兒,他們不敢不告訴我就自行其是,如果誰敢這麼乾,我一定會解僱他。事實上我今年下半年陸陸續續收到好幾次消息,我的意見始終都是不參與。當然,也不便站出來公開反對,您知道的,現在這個環境下,我不能這麼做。畢竟遼足是我買下來的,但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心血。」
「嗯,那就好。」閻世鐸舒了口氣:「我還真怕性格衝動的你一怒而起,像跟我提意見似的,現在的局麵已經很複雜了。」
王艾看著閻世鐸大病初癒的臉,點點頭,回頭看了看房間的門,再回頭才說:「貪慾作祟,自取滅亡。」
閻世鐸擺了擺手,不想往深裡說:「那你說說,這個工作我們該怎麼做?兩年前我們內部打了一次,但看效果,不怎麼樣。現在我明知足協有內鬼,到處跑風漏氣,但是又深陷局中。不瞞你說,昨天吉龍還和我說『老弟,前兩年你剛來時,看著精神,健康,可這兩年,你生了兩場大病,這還是成績不錯的情況下』,他要我要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精神。可這份厚臉皮我倒是有,但是每天忙忙活活的覺得乾了不少,可回頭再看,工作還是沒有明顯起色。你們球員踢的好,掩蓋了不少問題,但問題畢竟還存在。每個周日電視直播,看台上的條幅,就是問題的反應。」
「既然身在局中,為什麼不跳出去再看呢?」
「怎麼跳?身在局中,想跳出去恐怕也沒那麼容易吧?」
王艾搖搖頭:「行政的工作我沒乾過,我隻給您提供一個思路。清理足壇的亂象,無非是內外兩手。在內逐步堵塞製度漏洞,在外強化監督製約力量。現在按您所說,咱足協內部也有問題,那麼這兩項工作,依靠有問題的人和組織去做,恐怕會留下不少後門,效果也不會很好,您過去兩年的清理工作效果不彰,可能也與此有關。所以,你要跳出去,別在局中被日常工作壓彎了腰,結果大事兒上沒著落。我建議您,到德國、西班牙考察,看看他們是怎麼處理這些問題的。在他們的歷史上也曾有過類似問題,但都解決的不錯。你作為實際上的掌門人,應該處理大的問題。」
閻世鐸皺眉思索著。
王艾接著道:「西班牙我剛去一年,各方麵認識的人還不夠多,但是拉科俱樂部也是個百年俱樂部了,這方麵肯定有相應的經驗,我可以介紹您和他們座談,嗯,這點麵子我有,您更有。但我更建議您去德國看看。德國人古板的性格,對製度嚴密性的追求很變態。正好我的圖賓根俱樂部經理現在是德國職業足球的高層,能涉及到不少類似的問題。如果你去德國,我請她全程陪同。有些措施我們做不了,但總有我們能做的。」
「至於監督這方麵,我以為現在單靠我們足協自我糾錯,恐怕力有不逮了。咱們足壇是個小圈子,近親結婚,盤根錯節。要打破這個局麵,非得外力介入不可。」
閻世鐸沉默著沒說話。
王艾想了想自嘲的一笑:「我也是想當然,您要真是讓反貪局、紀委介入,肯定能夠震懾一時,但您在足協恐怕就千夫所指了。沒到天怒人怨到極點的時候,我們足壇的這些老老少少就總是心存僥倖。不過,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