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王艾說到這,突然扭頭看向黃健翔等央視主持人:「你們媒體記者在報紙上、電視上整天放炮罵主教練,很多時候都罵錯了,你們根本就沒有進行換位思考。很多我們的球迷也罵錯了,大多數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一個球隊各個球員的技術特點以及各種情況下的適應性,更不用說主教練這個崗位的特點了。不信你們找人也下一場,唔,楚河漢界上立起來一塊布,雙方同時動子之後再撤掉布。然後十秒鐘之內再出下一招,你們有興趣的去下這樣一場棋,我敢說即便是象棋大師,碰到這種情況也會懵頭。這樣你們就知道主教練的工作難度了。」
黃健翔本來聽王艾說的有趣,聚精會神的,不曾想,王艾突然對他開炮,一時間也懵了,正在措辭,王艾忽然又接著道:「當然,主教練的主要功夫還是在場下,在場上他們能做的不多,即便是世界名帥其實也是如此。不過我這麼說,我們現在電視機前的各個主教練也別光顧著感謝我,在比賽進行中,對比賽的掌控,我們還要繼續進步。尤其是當局麵不利時如何破局非常考驗一個人的本事,就是如何利用手中的牌,主要就是11個登場名額,尤其是3個換人名額來尋求勝利,是一項長期的大課題。每個主教練所能選擇的餘地就是這麼二十幾個球員,所以有限的牌如何才能打好很關鍵。一個擅長臨場應變的主教練,是非常珍貴的,實在是這樣的教練太少了,需要非常高深的理論知識和對球員的深刻了解,以及對對手的充分評估。」
老沈默默的把感謝王艾的話咽回肚子裡,好不容易聽你誇我一次的,你就不能不帶轉折嗎?讓我也高興一晚上也行啊?
沒成想,一旁一直沒吭聲的年大帥在王艾話語落地之後突然鼓掌。他早已經退居二線,足壇的是是非非與他的距離都很遙遠了,所以他更能客觀的看待王艾的發言。當年的519事件對他的刺激很深,當時幾萬名瘋狂的球迷都在高呼「曾雪麟出來!」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
主教練這個崗位,上崗容易,做精深了卻太難。王艾今天的這一番即興發言,相當於給總挨罵的主教練們「解套」了:不是所有的比賽失利都是主教練的責任,主教練的即時安排沒有取得立竿見影很正常。兩個主教練就是兩個下盲棋還是快棋的棋手,犯錯本就是無可厚非,甚至苛刻的說,雙方比的不是誰正確,而是誰犯錯少。在十次犯錯中,有一次沒犯錯,就足以改寫比賽。
主教練不是先知,不是上帝,不是人工智慧,沒有大數據,即便是有也沒用,對手可以出奇招、反常規、甚至臨場安排球員時候多說一句話。可為什麼主教練總會聲名狼藉呢?
因為球員人多,法不責眾,俱樂部老板、足協領導雖然不「眾」,但地位高,所以媒體踅摸來踅摸去,就主教練這個腦袋大小合適,砸了也不心疼。從年維泗、曾雪麟、蘇永舜再到施拉普納、戚務生、霍頓,甚至史無前例帶著中國隊進了世界盃的米盧,媒體幾乎就沒說過他們好話。這麼多主教練,都是混球、廢物?都沒有本事?
黑中國足球不算什麼,黑球員也不算什麼,真正被黑的最慘的其實是主教練,是勝了也罵,輸了更罵,上崗小罵,下崗大罵,哪怕回家呆個三五年,還沒事拎出來鞭屍呢。所以,全球各地的主教練和媒體關係好的幾乎沒有。
在被年維泗帶動起來的掌聲中,黃健翔反應過來,儘管他是口才著稱的主持人,可麵對口才同樣不弱更有雄厚理論知識和實踐能力的王艾的批評,他不敢纓其鋒芒,趕忙轉移話題:「徐亮,你能跟我們說說嗎,最後一個任意球,是你突然改變了安排還是你們策劃好的?當時我們所有人都以為小王要來一次卡洛斯式的大力射門的,可突然一出腳,實話說,我是為你懸著一顆心的。」
徐亮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其實我賽後回想的時候也覺得自己有點『二』了。」
「哈哈哈哈。」眾位嘉賓齊聲大笑。
「當時小王就告訴我他有點腿疼,那個時間點,那麼點時間,也來不及讓我認真思考。所幸安排成功了,但如果當時沒進去,今天記者們一定不會饒了我。」徐亮有些後怕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