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國家隊的氣氛有點奇怪,因為世界盃出線的事兒,暫時平息了米盧和足協的尖銳矛盾。事實上如果不是米盧帶隊成績好,他早就下課了。什麼?快樂足球?讓大夥兒撒歡了踢?那還了得?紀律呢?還有……紀律呢?另外……紀律呢?
這幫足協的外行領導其實除了吆喝紀律也不懂別的了。
這就是米盧對他們的看法。當然,老米腦袋夠硬,四十多年沒出線,土的洋的試了個遍都不行的中國足協也是沒招了,就跟跳大神兒似的請了米盧來。要不是為了出成績,他們怎麼可能看得上桀驁不馴的米盧?打個簡單的比方,國家隊歸足協領導,主教練其實一名員工。那麼按照中國的官場文化,什麼樣的下屬才是好下屬?讓乾啥就乾啥的才是好下屬!有那極端點的恨不得員工都是木偶和傀儡才好呢,有自己想法的最討厭了。而像米盧和王艾這樣樣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一貫為領導所深惡痛絕!
現如今,國家隊上上下下都知道老米要閃人了,老米自己也知道所以球隊的事管的也不多,很多事兒都是足協的領導、領隊兼管著。但是這幫人也很注意分寸,生怕惹毛了這位。因為馬上要走的人了,還這會兒在中國社會威望最高時候的米盧,他現在可頗有點無欲無求也就無欲則剛了意思,真把他惹急了,臨死前瘋狂一把,拉著誰同歸於儘怎麼辦?
所以現在國家隊的氣氛十分古怪,米盧見什麼事兒都笑嗬嗬的,不說好不說不好,足協的團長、領隊以及其他領導也小心翼翼的,而中方教練組的金誌揚、遲尚賓、沈祥福外加徐弢夾在中間也無所作為。因此這段時間國家隊的事兒頗有點自治的意思。
以往的十八次集訓,基本一點時間都不會浪費,別說那種文藝晚會了,就是上午到昆明,下午就得安排訓練,一點兒時間不帶耽誤的。可這回可倒好,由於能管事兒的幾方人都互相忌憚,反而國足沒人管了。要不然王艾就能隨便和馬明宇單挑?萬一弄傷了呢?徐弢就能隨便召集一個根本不在計劃內的五人足球賽?
這幾個人踢累了,其他人就輪著上,而像宿茂臻、範誌毅這樣的年齡大一點的球星都十分注意回避受傷問題,一感覺體能下滑了就趕緊下來了,所以國家隊這幫人輪流上場。王艾的體能完全沒問題,一直陪著玩了兩個多小時才下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米盧也走到了場邊,笑眯眯的看著大夥兒熱熱鬨鬨的玩。王艾下來了,一屁股坐在米盧身邊,從自己的包裡掏出礦泉水,塞給老米一瓶,自己開始咕嚕嚕喝水。
「博拉,我踢的怎麼樣?」
「進攻一如既往的出色,但是你的防守不行。」
王艾楞了一下,隨即笑了笑,外國人就是這麼直言不諱,可絕不像是中國人一樣婉轉曲折,不過,這樣說話才讓王艾喜歡,身為一名青年學者,最厭惡的就是造假,最反對的就是言不由衷,那是浪費時間,也是浪費生命。
「博拉你知道,我還小,都跟大人踢比賽,沒法去防守,防守太依賴身體了。」
「藉口!」米盧放下水瓶笑著指了指王艾:「這都是藉口,你其實就是不想防守,你就想著進攻出風頭。」
王艾笑了笑:「博拉,你說的有道理,肯定有這方麵的因素,但也不是全部。我踢的位置決定了攻強於守,再說我也是怕受傷。」
「可你總會長大不是嗎?前鋒、前腰、前衛,尤其是兩個邊路防守的任務並不輕,我不希望你成為郝海東,我希望你能成為範誌毅那樣全麵的球員,這對你的長遠發展有好處。」
王艾齜牙一笑,他明白米盧的潛台詞,在國外踢球的中國球員最好是多麵手,萬一碰到不對路的主教練也能保證上場時間,換個球隊也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