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頭說到這氣的拍桌子:「他媽的有兩個騷錢兒就去蓋大樓,有點地就都賣了搞房地產,把老百姓給擠的沒地方玩,小孩麼都給迷上電子遊戲了,整天往屋裡一蹲,一瞅全他媽是近視眼!我們這幫中老年的想多活兩年健健身麼,就隻能趁著人家商場下班上人家門口蹦躂去!就這,還攆我們!你再瞅瞅人德國,麵積比我們小,人口密度比我們大,經濟比我們發達,還能搞出來這麼多公益體育設施,人家足球能差嗎?你們這屆84國少,小高跟我說全國註冊球員才30個!德國的有多少,十萬能擋住不?當年***說『智慧其頭腦,野蠻其體魄』都忘乾淨了!整天就是錢錢錢,有錢就快樂了,有錢就健康了?那印鈔廠廠長就長生不老了!」
「別生氣,順順氣,大環境就這樣嘛。」王艾站起來給老徐頭滿了一杯茶。
老徐頭喝了口茶,順了順氣:「說起大環境,這也是我著急的原因。過去我們全國都是體校,從孩子上學第一年起就開始逐層選拔,按照長處分配。過去我們多窮啊,營養多差啊,訓練多不科學啊,可就這樣,還是培養出了一大批的世界冠軍。現在條件好了,可是經濟轉軌,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你是大學生你能懂。體校都完了,在市場經濟裡就該是各類型的足球學校和俱樂部青訓接盤。可這轉軌不是馬上就能完事兒的,十年二十年都是它。要說其他事,咱們等等沒什麼,可足球等得起嗎?十年就是一代人啊!這要人才斷了檔,以後能接的起來嗎?」
「小王,你還小,你可能沒法體會我這樣的老頭子的想法。一輩子什麼都吃過了,見過了,還能有什麼圖的?可搞了一輩子足球,總不能在我們手裡斷了傳承吧?從三十年代李慧堂那一代人開始算,到現在整整七十年了,按十年一個周期數,整整七代足球人。前邊又是打仗,又是饑荒,又是搞運動的,足球都沒斷了,現在生活好了,我們這幫老頭子說話算了,反而足球傳承斷了,我們對得起誰啊。」
說到這,徐根寶盯著牆上的周總理接見他握手的大副黑白照片:「當年周總理接見我們的時候囑咐我們,讓我們把足球搞好,豐富人民群眾的文體生活,帶給人民快樂!那時候的我多年輕,可總理都走了這麼久了,我都這麼老了,可我……」
說到這,徐根寶突然情緒激動起來,連連捶著椅子扶手:「慚愧呀!」
徐根寶摘下眼鏡,低頭擦眼淚:「總理囑咐的事兒我們是一件兒也沒辦好啊。球迷罵我們這麼多年,我都不知道是給球迷快樂多還是憋氣多,這眼瞅老了老了麼,中國足球沒上去不說,反而要沒了,這就死了也沒臉啊!」
王艾深深吸了口氣,扭頭望向窗外那夜色裡的充滿破敗氣息的根寶足球基地。
一代偉人對中國的影響就這麼大嗎?哪怕去世了幾十年,他當初的一句話還在激勵著當年青春飛揚的小夥兒,如今白發蒼蒼的老人不顧年邁,砥礪前行!
好半天,又擦眼淚又擤鼻涕的老徐頭恢復過來:「小王,讓你看笑話了。」
王艾嗬嗬一笑:「要不我也給您哭一個?」
「去!這混小子!連你師爺你也逗!」徐根寶笑罵,又搖搖頭自嘲的道:「可能是真老了,最近就迷上哭鼻子了,真沒出息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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