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的意思,」王艾的大姑插話:「這買賣就是我爸這一枝的。」
瞅著艾小青低頭,王艾的大姑在老太太的眼神兒鼓勵下又道:「我哥是咱家的老大,我哥的買賣那就是我們老王家全家的。嫂子,你是我們老王家的媳婦,可不能忤逆老人。」
王艾的小姑一瞅趕緊插話:「嫂子,剛剛我媽說了,花店那一塊你以後就別管了給我姐,網吧那塊以後我來,你就管著笨蛋食品就挺好,反正你腦子也不太好使。」
說到這,全家人一陣笑。
「老王家全家的?當初我們乾花店的時候沒錢,你們誰借錢給我們了?我們起五更爬半夜,累死累活的,你們誰伸把手了?都是我們兩口子一點一點攢出來的,憑什麼就成全家的了?」艾小青臉色平靜的反問。
「再說,全家上下除了王斌,你們哪個讀到高中了?說我腦子不好使,我承認,可你們的腦子就好使了?」艾小青嘴角淡淡的嘲笑:「說到底,你們和我的那些不成器的弟、妹還不都一樣?我們年輕時候掙點錢,都被老人拿家去餵你們了,我兒子上小學都沒一件沒補丁的衣服,你們住著大瓦房,吃肉喝酒,我們住著土坯茅草房,天天白菜土豆。好不容易剛熬出頭,你們今兒個、明兒個,變著法的要錢。王斌給你們家裡掙了八年好錢,結婚時候連件毛衣都沒有,連房子都是我們兩口子和泥蓋的。秀兒結婚時候,電視冰箱洗衣機,新衣服新被子大瓦房!這麼多年,我順著王斌都忍了,現在我們兩口子有了點買賣,你們眼饞了又來搶。還當我們沒結婚那時候是嗎?我們兩口子不管有多大買賣,都是我兒子的!媽!人都說老兒子大孫子,都是老人心尖子,怎麼到了你這兒,老兒子就是心頭寶,大孫子就是街邊草呢?秀兒跟著我們從一年掙三百到一個月掙一千還不知足,現在還要搶我兒子的錢,你們的臉呢?」
聽著艾小青翻老帳,一樁樁一件件,清清楚楚的攤開來,老太太徹底沒臉兒了,站起來嘴裡罵著,一巴掌就扇過來。艾小青一動沒動,就冷冷的瞅著。
巴掌到半途,被一隻手握住手腕。
「媽!」王斌道:「我媳婦,我管教。」
沒等老太太說什麼,王艾的大姑、老姑一瞅老太太都動手了,也惱羞成怒來抓艾小青的臉。
就在這時,啪的一聲響。
王艾在炕沿上磕碎了啤酒瓶子,站起來攔在艾小青麵前,用酒瓶的岔子口往大姑、二姑麵前一懟:「敢動我媽一下,我整死你們!」
說完,橫著掃了一眼躍躍欲試的王秀。王秀一哆嗦就沒敢站起來,別看他二十四,王艾剛十歲,艾小明還二十六了呢,不照樣一鎬把打住院了。
「行了!」一直沒吭聲的老頭王成說話了:「都分家了,還什麼老王家的,都別吃了,都滾蛋!」
不歡而散,什麼事也沒談成,老太太想發威習慣性的收拾王艾出氣,王艾握著酒瓶子瞅著老太太:「住著我家房子,拿著我家票子,還要占我的家業。我小時候你攛掇著王秀摸我兜裡的零花錢,搶我的玩具,偷我家的鋼尺。你當我都忘了嗎?王秀摔壞一個盤子你硬說是我摔的,逼著我爸掏錢,你以為我忘了嗎?每次我爸一回來你就變著法的挑唆我爸媽的關係,好把我爸栓你們身邊給你們當長工,你以為我不懂嗎?我能收拾得了老艾家,就收拾不了你們了?記住了,我才十歲,殺人也不犯法!」
出了門,王艾心頭火起,回頭一酒瓶子砸在窗戶上,嘩啦一聲,屋裡一陣尖叫。但到底是沒人敢出來。
三人沉默前行,半晌,王斌仰頭嘆息一聲:「我想我奶了。」
艾小青聞聲哽咽:「我也想我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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