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中午，天上還洋洋灑灑飄著小雪，駕從武英殿起駕回了乾清宮。

「皇爺，奴婢一早就張羅著給皇爺好好燉隻羊補補子，現在正是骨爛的好時候，皇爺您先喝完熱湯？奴婢這就去傳了膳來。」

從羊上撕下來的條和燉到綿香的山藥一起浸在白的湯裡，上麵撒了點碎蔥沫子，看著就讓人食指大。

沈時晴一把接過來喝了，繼續任由三貓給自己換下上的龍袍。

看著外麵還在飄著的雪花，說：

「這兩日各積雪都厚實，宮中空置的殿宇房屋都要好好查看。」

「皇爺放心，奴婢和二狗番兒看著呢，隻有廊下家被壞了屋瓦，們住的地方都是新修過的，斷不會出事兒。」

「我不止是讓你看這個。」沈時晴搖了搖頭，「整日飄雪，來回值守的小太監要是躲在了空屋裡避風雪沒人知道，隻怕會鬨出人命來。化雪的時候寒氣重，羊骨加蘿卜熬了湯讓人都喝上。」

三貓臉上的激之都要從他圓潤的臉蛋上滴下來了，他甚至沒來得及應下，就先跪下「哐哐哐」磕了三個頭。

「多謝皇爺恤咱們，奴婢替宮裡的太監宮兒給皇爺磕頭了！」

說完，「咣咣咣」又是三個。

一直磕了九個頭，三貓才從地上竄起來繼續伺候自家皇爺靴子。

看著他頭上結結實實磕出來的印子，沈時晴失笑：

「朕不過是皮子的一點小事，也值得你這般用力氣？」

「奴婢還覺得自己磕得不夠狠呢，甭管是大事小事，皇爺記掛著咱們這些奴婢就是好事。」雖然腦門子生疼，三貓還是樂嗬嗬的。

看著他的樣子，沈時晴也隻能淡淡一笑。

「這些日子宮裡的瑣碎都在你上，可覺得累？」

「皇爺日理萬機，每天看摺子看到三更天都不累，奴婢這些小事兒有什麼累的？」

給皇爺換好了靴子，三貓將沾了雪的靴子遞給了小太監，又吩咐：

「武英殿前麵背風的地方容易積了雪，你去傳話給那邊打掃的人別懈怠，省得那些老大人來來去去地再摔著。」

小太監連忙應了，捧著沾了雪的靴子就往外跑。

片刻後，膳也被小太監們提了過來。

沈時晴當了這個皇帝之後，一麵想的是清繳賦稅、削減宮中用度，一麵也想著讓百能過得鬆快一些。

大雍太祖是苦出，不僅對自己的子孫嚴苛，對臣子更是苛刻。

前朝時候百中午時候還能去食肆給自己打打牙祭，到了本朝百就必須吃祿寺送去的飯食。

若是高也就罷了，早晚總能吃頓好的，六部六科翰林院裡的低小吏囊中，每日靠著衙門裡這頓飯果腹，甚至還有帶了回家的，讓他們每日吃都吃得不暢快，沈時晴也不覺得他們就能把心思都放在了公事上。

於是直接招了祿寺的臣工來拉了賬冊，將每日開支算個清楚，一麵是改了菜譜、添了做法能讓百在冬日裡也吃些熱乎的，一麵是定死了菜的分量，百每日吃什麼，的桌上擺的就是什麼。

如此一來，日常的膳也就以三牲五穀新鮮菜蔬為主，鹿、野雁、羊羔這等名貴菜肴，非年節不可上桌。

所謂的「看盤菜」一概省去。

做菜烹飪的法子也從原來的各式油炸變得清淡可口了許多。

當然，太祖欽定的頓頓野菜，還是隻留給了皇帝的。

還是喜歡吃這等時令山珍的，至於別的皇帝如何，反正當皇帝的是。

這麼一改，祿寺不在膳上的開支了，連百的膳食的開支比竟然比從前了一截，沈時晴也不把那些從員裡省出來的錢收回來，而是讓祿寺用這筆錢做了些樣式簡單的可口點心，一份兩三文錢每人兩份地散給了各部的員。

這樣的點心有錢的自然看不上，沒錢的卻當了好東西，祿寺卿來回報此事的時候忙不迭地讚仁德。

了這一頓的誇，沈時晴也沒忘了讓人盯著祿寺的賬冊，賬冊上明晃晃多出來的是錢，做的點心賣的便宜，轉手給百姓中間的差價又是一筆，沒人惦記是不可能的。

連百吃飯的事兒都如此繁瑣，更遑論其他。

這世上之事隻要有利可圖，這為君之人就要防著別人因利而生私，有些私心可以順勢而用，可更多的「私心」，尤其是趴在整個大雍朝廷之上的群臣們的私心……

眼見皇爺膳進的香，三貓也覺得心舒暢，正要給皇爺再盛一份薺菜丸子湯，他一抬眼，看見殿門的簾子了下。

看了一眼旁邊的小太監，那小太監連忙著牆邊兒溜了出去。

過了片刻，小太監又回來了。

卻沒說話，隻是不停地對三貓使眼。

知道沒有好事兒，三貓心裡一沉，作更輕了。

「有事就說吧，朕這飯可以一天吃三頓，遇到的事兒卻不是重樣的，是得立時了結才是。」

說著，沈時晴將手上拿的那塊饅頭塞進了裡，用薺菜湯直接送了下去。

剛剛出去問話的小太監連忙跪在了地上：

「回皇爺，一公公派人來傳話，左哨營千戶伍崇民，死了。」

聽見是此事，沈時晴又拿起了一塊饅頭：

「讓外頭傳話的人進來。」

話音剛落，一個穿著青小袍的太監就進了乾清宮。

「錦衛的仵作驗了麼？伍崇民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