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回也同樣揮揮手。

葉敏之前說來參加活動的人多的確沒有說錯。

道路四處都停了車，等到兩人找到停車位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城市的燈光亮起，高樓大廈上的電子大屏幕也同樣亮了起來，上麵寫著對明年的祝福與期待。

周圍是不斷湧過的人群，黑暗的環境很好的把人保護了起來，宋雲回可以很隨意地把臉從圍巾裏抬起來。

——然後又埋了回去。

說實話，有點冷。

走在一邊的秦書看了眼他，就隻一眼，宋雲回瞬間懂了對方的意思。

他熟練的把手揣進對方已經捂得溫暖的兜裏。

舒服了。

這次的跨年活動在一個廣場，廣場是下陷的，周圍有長梯可以下去。他們站在高處剛好能看到燈火通明，人潮湧動的廣場。

不少人從他們旁邊經過，之後往下一步步走。

兩人跟著往下。

帶著寒氣的冷風直撲人臉，吹得人頭發揚起。

也可能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場合，一個手還在秦書兜裏，宋雲回並沒有覺得太冷。

下去廣場的路上人多，但是沒有什麽燈，更多的是手機的燈光。

很熱鬨。

平時沒什麽人的冬天晚上的室外現在卻人潮滾滾。

走下樓梯，真正到達廣場的時候，能夠更直接而明顯地感覺出廣場上的熱鬨。

廣場邊緣上的燈光大開，燈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照下來，剩下斑駁的光照在人身上。

廣場中央是空著的，正中間有一個巨大的電子屏幕，上麵有著倒計時。

還有兩個多小時，今年就要結束。

廣場邊緣各種小吃攤一字排開，香味通過空氣四處傳播。

最開頭的一家是紅豆湯圓，看上去就熱氣騰騰，熱氣上飄，模糊了上頭掛著的暖白色的燈，前麵圍了不少人。

沒用宋雲回說，秦書已經帶著他到後邊排隊。

把圍巾往上提了提，宋雲回問：

“葉姨她們現在到哪兒了，要不要給他們買兩份？”

秦書拿出手機看了眼，之後說：

“他們已經在玩了，讓我們自己慢慢逛。”

宋雲回說好。

紅豆湯圓略微有些慢，隔一會兒往前走一步，隻能慢慢挪。

秦書在隊伍中跟著一起挪。

他之前很少做排隊這種需要耗費時間的事情。

但是他現在已經完全適應了。

旁邊有了個人一起等待，排隊不再是一種消耗時間的無意義行為。

快要排到他們時，宋雲回進行了縝密的思考，之後和他商量，決定買一份紅豆湯圓就好。

後麵還有很多店沒有試過，要是一人一份湯圓，他們估計就隻能在這停下腳步。

老板是個微胖的阿姨，手腳麻利，攤子裏熱，也一直沒休息過，她在這個冬天晚上居然熱得出了汗。

湯圓是現煮的，所以需要一些時間。

宋雲回耐心等著，看著湯圓在鍋裏上下翻滾。

直到湯圓浮起來，老板舀起湯圓打包好遞給他，笑著對兩人說：

“祝你們團團圓圓。”

是一個很美好的祝福。

宋雲回接過湯圓，笑了下，說謝謝。

這裏光線並不算亮，廣場的燈光被攤販的棚子遮住，小攤的燈光又照不亮所有地方，兩個人可以放心大膽邊走邊吃。

在人群中前進，宋雲回把最後一口湯圓送到了秦書嘴裏，之後又瞄準了鐵板豆腐。

又是漫長但是並不無聊的排隊時間。

鐵板豆腐的上麵撒了很多紅色的辣椒，老板把豆腐遞過來的時候，氣勢很足地說了句：

“祝你們明年紅紅火火！”

兩人收下祝福。

就這麽前前後後幾次實踐，宋雲回投喂秦書投喂得越發熟練。

就這麽一條街走到底，剛準備離開的時候，秦書側頭往旁邊看了一眼，之後低下頭問：

“想喝點什麽嗎？”

宋雲回習慣性想要摩挲下巴，但是被圍巾擋住了，隻能隨手抓了抓圍巾，略微思考。

“有點。”

“那我去買，那裏人多，你就在這裏等我。”

宋雲回點頭：“我會在此處不要走動。”

微弱光下的眉眼彎彎。

秦書轉身離開，宋雲回站在原地看著來往人群，之後忍不住打了個嗬欠。

秦書一走，他身邊沒有其他人，第一個搭訕的人終於鼓起勇氣邁出第一步。

是一個小姑娘，看上去年齡不大，說了沒兩句就離開，燈太黑，宋雲回也沒看清她的表情。

之後是短暫的一個人的安靜時間。

又一個人打破了這份安靜。

“請問你是一個人嗎？”

一個穿著長款外套的人站在了他身邊，態度很自然，像是隨意站到了這裏。

宋雲回簡短回答：“不是。”

言簡意賅。

男人看了眼他模糊在光影間的眼睛，發現對方似乎沒什麽笑意。

跟之前遠遠看到的一眼不同，那雙笑起來彎彎的眼睛現在略微下垂著，看上去有些倦懶，還有些冷淡。

原來不是對所有人都笑得很開的人。

男人並沒有退縮，之後又問，“你是在等你朋友嗎？”

宋雲回簡短“嗯”了聲。

他不太喜歡應付這種場麵，但還保有最基本的禮貌。

對方要是有基本的情商的話，應該懂他的意思。

男人說：“我也是在等我朋友。”

他還沒有退縮，仍在繼續找話題。

宋雲回想打嗬欠，出於禮貌，忍住了，隻抬眼看著人群。

“……看看炸串！”

“快速小火鍋……”

小攤的叫嚷聲逐漸減弱，秦書提著手裏的東西往回走。

來往的人群擋不住他的視線，他就站在人海裏，看到一眼看過去的地方站著不止一個人。

那個紅色的身影邊多了一個人。

那人剛好在光下，可以看到臉上戴著的的金絲鏡框和較為優越的五官，看上去是個很矜持有禮的人。

就這麽瞬間，葉敏下午的話就在耳朵裏過了一遍。

他繼續抬腳走過去。

“……所以說現在的很多……”

聽著一邊人說話，宋雲回先是低頭隨意扯了下圍巾，之後再抬起頭來時，剛好看到人群中出現一個一眼就可以發現的人。

是很熟悉的身影。

宋雲回稍稍抬眼，之後伸手揮了揮，笑了下。

站在一邊的男人在光下，眼中驚豔一閃而過。

他的情感變化在秦書這個角度能夠很明顯地看到。

他走過去，把手裏的奶茶插上吸管遞給宋雲回，說：

“熱的，暖暖手。”

宋雲回接過奶茶，兩人很明顯是準備一起離開。

男人問：“可以加個微信嗎？”

這次對方回答得很乾脆，給出了否定的回答。

他說完就走了。

秦書站在他身邊，稍微回過頭看了眼仍然站在原地的男人，之後收回視線。

這就是一個小插曲，之後兩人沒有再提。

廣場中央的人越來越多。

兩人離開小吃街，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看不到邊的人海。

之前他們在臨時搭建起的小吃街是邊走邊玩，偶爾還會去其他地方逛逛，等到廣場時，距離倒計時還有二十多分鍾。

二十多分鍾不算漫長，和秦書站在一起，時間可以過得很快。

再不濟還有消消樂。

但是覺得今天在很多人看來或許是很特殊的一天，他沒有在這個時候掏出手機。

人越來越多，他看了一眼四周，最後終於放棄了找葉敏兩人的心。

直到周圍都站滿了人，秦書朝他伸出手，稍微低頭說：

“拉緊我，不要散了。”

宋雲回的手在下邊亂舞，之後終於碰到秦書的手。

就這麽碰了一下，對方瞬間握緊了他的手。

最後一分鍾倒計時開始。

宋雲回抬頭，看到中央大屏幕開始最後讀秒。

人海中先是先是微小的聲音，之後越來越大。

直到最後十秒時，人群的聲音陡然增大。

宋雲回站在人海中，聽著周圍的倒數的聲音，眼睛稍稍睜大，有些驚奇，還有些不解。

他在思考這樣做的意義和理由是什麽。

“十”

“九”

“八”

……

“不需要任何理由，隻要能夠表達出感情就好。”

“一”

最後一秒和第一秒交替間，秦書說：“新年快樂。”

一瞬間，盛大煙花在空中驟然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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