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1 / 2)

金魚入沼 歸無裏 2206 字 3個月前

金魚

江稚茵總覺得自己這陣子過得很迷糊,仿佛陷進了過往與現實的時間罅隙裏,經常會有喘不過來氣的感覺,做夢也比以前頻繁。

隻不過她試著用手機記錄了一下睡眠狀況,也再沒出現過夢囈的現象,可能上次在聞祈家裏隻是偶然。

五月的第一個星期,四月月考的成績發了下來,講台上窩了一圈人,搶著看成績單,互報成績,馬上要打上課鈴了,任課老師走進教室,把講台上一窩蜂的人往下趕。

江稚茵正在折自己的答題卡,被老頭的聲音震懾住:“都要高考的人了!還這麽莽莽撞撞的!”

玻璃水杯往講台上一敲,茶葉都要溢出來。

江稚茵聽見胡璐在小聲叫自己名字,她低下頭去聽,胡璐無比豔羨地說:“我剛看你成績了,你這學期一轉過來就考第一誒?你們海城二中是不是都很牛啊?”

海城和濱城都是一個省的,考試模式都大差不差,海城二中是985、211的儲備倉,大部分都能上省內的好學校。

江稚茵實話實說:“差不多吧,都挺厲害的,你知道我高一的時候在海二考多少名嗎?”

胡璐搖搖腦袋,江稚茵給她比了個數,胡璐驚得眼睛都要瞪出來:“那你成績怎麽突然突飛猛進的?”

“很簡單啊,你隻需要……”江稚茵故作玄虛,“分個科。”

胡璐:“?”

高一下學期才實行選科製,她上半年還是文理雙修,江稚茵的文科從初中開始就是半吊子,連及格都難,次次被一眾文科老師點著鼻子罵:

“人都說女生學文有性別天賦,怎麽偏偏到你這裏倒了個個兒,但凡你這文科多考一點兒也不至於拖死你那將近滿分的理綜。”

後來分科以後,她毅然決然選了全理,把那要背死人的政治歷史全甩了,排名自然跟火箭似的一飛衝天。

“不過你這一拿第一,我們班原來的第一獎金得少兩百。”胡璐把眼神往聞祈那兒移。

學校的獎金激勵製度是年級第一五百,二到五名三百,六到十名就是一百。

“那沒辦法。”江稚茵做人還是很有原則的,“大家各憑本事,不能因為可憐他我就得故意考差,最多我鼓勵鼓勵他,把獎金拿出來請他吃頓飯之類的,讓他爭取下次月考贏過我。”

中國人的骨子裏都是分數,這世界上除了她自己,誰考第一她都不服氣,更別提讓誰了,錢可以是別人的,但這個分和榮譽必須得是她的。

胡璐朝她豎大拇指,台上的老師發完火,終於開始講月考題。

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江稚茵找聞祈要了儲物櫃的鑰匙,拿了一本押題卷出來做,把鑰匙存在他那兒的時候聽見他說話:“鄧林卓問你什麽時候有時間去西郊,他過陣子要被他爸關在家裏閉關念書、衝刺高考了,估計再有時間就隻能高考後了。”

江稚茵算了一下時間賬,答複:“那就這個月月假的時候?”

說完她又開始琢磨,小心翼翼問:“就我和鄧林卓兩個人嗎?你和小馬不去?小雨她……”

江稚茵又沉默下來,她還沒去和小雨打招呼,現在突然去約她一起去西郊看王奶奶,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答應。

“看情況吧。”聞祈給了個模糊不清的答案,也沒咬定自己是去還是不去。

後來江稚茵坐在鄧林卓他爸的貨車上,摸清了聞祈的套路,這人向來這樣,他說“看情況”“不知道”“隨便”等一眾含糊的回複,幾乎就等於答應了。

這貨車是敞篷的,前麵就隻能坐兩個人,鄧林卓跟他爸坐在車裏,江稚茵他們隻能跟貨待在一塊兒,好在五月份的天兒還挺熱,車開起來以後刮點小風,還算愜意。

小雨是鄧林卓去聯係的,她視力不太好,鏡片很厚,正蹲在貨車另一個角落裏戳著手機屏幕。

據說是遺傳病的並發症,陳雨婕是罕見病,遺傳性進行性腎炎,對聽力和視力都有一定影響,所以才被丟棄。

江稚茵才認出來這是上次她去買鞋墊時遇到的人,隻是當時她沒好好看,也沒認出來。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搭話,馬世聰突然大叫一聲:“哇,好多星星!”

山路修得顛簸,貨車也一顛一顛的,江稚茵的身子晃了幾下,碰到聞祈的肩,她隨馬世聰的聲音一起抬頭,身子歪斜了一下,撐在身體兩側的手滑了過去,壓在聞祈手背上。

她一側頭,鼻尖碰到他下巴,瞳孔微微睜大了些,少年的呼吸噴灑在她額頭處。

緩慢的、熾熱的、焦躁如夏夜的。

又嗅到了那股澀苦味,眉上像是有羽毛在輕輕搔刮。

江稚茵看見他喉頭微滾,聞祈頭也沒偏,她感覺有一股粘膩的視線纏繞著自己,來不及多想,視野被他脖頸的線條奪去,向下蜿蜒,連接到凸起的鎖骨處,她發現他領口的扣子又沒有扣。

她的視線如觸電般抽離,整個人的身子大幅度向後仰,即將倒地,聞祈抽出被她壓住的手轉而拽住她胳膊,江稚茵飛快地眨動眼睛,半跌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