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帝剛登上皇位的那半年可謂是腥風血雨。伴隨著發妻離世的還有肱骨之臣謝安的通闔謀反之案。天下世人皆知謝將軍忠肝義膽，為大襄把北方的闔國打得支離破碎，卻由於皇帝窩囊坐不穩龍椅，被衛家和宣王一紙書信定了罪。

謝譽的指尖輕輕敲著酒杯，果酒不烈，但下肚本也不會冷，可謝譽還是在三月初的風中不自覺地攏了下大氅。

楚國公以為不參與衛黨和李黨的鬥爭便可以保楚家平安，可他既身處宦海，又提拔過寒門學士，還有著元家的兒子作門客，又豈能獨善其身？

溫謙剛來京城三日，琮安將軍的名號就已傳遍大街小巷。不論是權貴還是百姓都對這位初出茅廬的少將軍抱著好奇與敬畏。楚國公府的冠禮便是溫謙來到京城的第一場宴席。

楚國公為楚小公子的冠禮遍邀京中權貴，自不會缺了新冒頭的少將軍。溫謙賀完了詞，便跟著衛雍晟落座於宴廳。

國公府的酒菜自然是往精致了做，不過溫謙不喜歡京城這為求華貴而不顧其他的奢侈感，便隻動了幾筷子意思了一下，作出一副隻愛飲酒作樂的樣子。

衛雍晟在一旁對來敬酒的官員也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可還是為了維持表麵的禮儀一一喝下了。

“跟文官喝酒就是沒意思。”衛雍晟哼了一聲，對溫謙說，“都隻愛說些酸話，不僅酒量差，酒品也差。楚國公府的酒也就這樣，比起軍中的烈酒，簡直跟水一樣沒滋沒味。”

溫謙順著他的話道，將軍是在沙場馳騁之人，京中才是囚籠。

衛雍晟表示讚同，將杯中酒一飲而儘，恰逢禮部員外郎蕭若天前來寒暄：“下官敬二位將軍，衛大將軍威名遠揚，早聽聞溫少將軍大名，如今一看，果真豐神俊朗——”

溫謙實在聽不得這些文鄒鄒的話，打斷他問：“你誰？”

蕭若天堆滿笑的臉上直接變的五顏六色，衛雍晟麵無表情地掃了一眼溫謙，“禮部員外郎蕭若天，賦溢，也彆太無禮。”

溫謙哦了一聲，“蕭員外郎，溫某第一次進京，實在是還沒學會那麼多禮，沒認全那麼多人，本將軍不認識你，你也不必太難過。”

“您…”蕭若天“您”了半天，這似乎是他對溫謙最後的禮儀教養，但還是沒“您”出個所以然，隻磕磕巴巴地說了一句“您勞苦功高，不敢奢求您記著下官。”

“他是不是被我氣著了？”溫謙問道。

衛雍晟笑了笑，“言官心眼兒比針眼兒小，就愛自討苦吃，你少跟他們打交道，容易變得小肚雞腸。”

“這倒是。”溫謙附和著，卻莫名想起來幾天前在崇華殿前看到的身影。

烏帽紅袍襯著白生生的頸，看著一掐就斷，嘴裡卻念著喊打喊殺，好像絲毫不怕腦袋會掉。

還擺了他一道，騙了自己的名字卻就這麼走了。

“其實文官也是挺有意思的。”溫謙笑著飲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