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寄雲之所以敢向江演伸出他的爪,其實道理很簡單,一是他從江演身上沒有感受到惡意,就算有-25的好感度打底,他也沒覺得江演會對他出手;二是他在江演辦公室豁豁完一圈後,對方第一反應是找林協,而不是主動把他從杆子上逮下來。由此可見,江演其實更在意林協的反應,據顏寄雲對他的觀察,他在林協麵前其實有點別扭,表麵上似乎總是對方有惡言惡語,但其實表現得更像一隻紙老虎,隻是聽著嚇唬人。
說句實話,獨自麵對江演,顏寄雲也還是會有點緊張,誰知道NPC會不會都有兩麵性。
江演看到小黑貓後,其實是有點意外,又有點怒氣。
林協不過是剛被關起來,他的貓就這麽被人作賤了,小黑貓肯定是在向他求助。
江演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小黑貓從背包拎出來。
他表情不愉,望向楊凱文,沉聲問道:“大哥,是誰把它裝起來的?”
楊凱文立即停下跟周穎的拚酒活動,對麵這個小姑娘真有意思,怎麽都喝不過她,對方激起了他作為男人的好勝心,他喝得臉色通紅,舌頭都大了。
他不甚在意說道:“什麽貓,這哪裏來的野貓?”
聞南星坐在江演旁邊正在假扮乖巧陪酒少爺不敢吱聲,小黑貓是他剛才趁著NPC不注意,在周穎和程儷的掩飾下帶進來的,誰會想到小黑貓這麽調皮,完全蹲不住,還主動暴露自己。
好在江演拎著小黑貓隻是冷眼掃向捧楊凱文臭腳的人:“這是林協的貓,他不過是被父親懲罰了一下,有些人就迫不及待站隊了。”
可這些人也挺無辜的,根本不是他們乾的。
有人出來打圓場:“要不要查一查是誰這麽膽兒肥,捉走二少的貓。”
楊凱文知道江演一向直言直語,覺得他在說自己想占了林協的位置,他今天心情好,就不跟江演這個直腸子計較了。
“江演,就是一隻貓,上升不到這個程度。”
顏寄雲被拎著後脖頸特別不舒服,他用腿蹬了幾下江演示意他換一下姿勢,江演以為他想跑,用雙手按在懷裏,抱貓的姿勢依舊非常不標準,一手托著他的下半節脊背,一手抓著他的兩隻前爪,導致顏寄雲柔軟的肚皮朝上,幸好有毛蓋住他的各個部位,室內的光線也不足,不然太特麽羞恥了!
江演意識到什麽,指了指自己的褲子說道:“凱文哥,你們玩吧,這貓剛把我的褲子勾破,我要把它帶走,不打擾各位的好興致。”
楊凱文知道他不喜歡這種場合,就沒想讓他多待,本意隻是想借著那個和林協長得有點相似的年輕人逗一下他而已,他知道江演和林協非常不對付,就是好玩。他放走了江演,繼續跟周穎拚酒,根本沒把黑貓出現的小插曲放在心上,於他而言隻是一隻小寵物而已。
就這麽被帶走顏寄雲並不擔心周穎三人,他們之前都計劃好了,三人可以相互照應,見機行事,狀況不對就先跑路,現在要擔心的是他自己,帶他走的可是負好感度的江演。
他們走出大包廂,門一關,隔絕了裏頭震耳欲聾的聲響。
然後江演就嫌棄顏寄雲沾他一身黑毛,把它放地上。
顏寄雲本來也不願意待在他懷裏,在半空中就已經掙紮著要下地,他的身體微微扭了一下四肢便穩穩落地。
它抬頭看江演一眼,然後往門口的方向跑去,江演冷哼一聲,插著兜跟上黑貓,這隻黑貓有點邪門,看起來是有點聰明,難怪林協會喜歡,可是林協再怎麽喜歡它,在他這裏就是不討喜。
顏寄雲跑在前頭,與江演保持著對方捉不著他的距離,他引著江演前往禁閉室。
江演知道林協被關禁閉室,也知道今天解決叛徒的事,但是他插不上手,這是父親的決定。
江演一路跟在顏寄雲後邊,他就想看看這隻黑貓到底要帶他去哪兒。
顏寄雲停在了禁閉室門前,他後腿站起拍了拍鐵門。
“就帶我來這兒?你希望我救你的主人?”江演也跟著拍了拍門,對著裏麵的林協說道,“我說林……”
鐵門上的鎖跟門碰撞一起發出了哐當聲響。
江演快速推開禁閉室的門:“林協?人呢!”
顏寄雲奔過來的時候也覺得這裏的香水味變淡了很多,原來是林協不在禁閉室了!
他被誰帶走了,是其他沒碰上的玩家還是其他NPC,或者是他自己主動離開的?
顏寄雲望向江演,一雙大眼睛寫著不明白“主人怎麽不見了”的問號。
江演皺眉:“我可能知道他在哪裏了。”
他知道有個人的眼裏容不得沙子,這個人是他們的父親。
江演邁開腿轉身就朝另一個方向走,顏寄雲立即小跑跟上!
其實現在通過楊凱文、其他NPC對林協和江演的稱呼,已經知道了江演三人和那位老先生之間的關係。
他們應該是某個大型組織裏的成員,通過三人的姓也明白,他們同時是老先生收養的孩子。三個孩子長大後都在為老先生做事,現在他們內部發生了分歧,大型組織不僅各種事件頻出,還出了內鬼,而現在這位老先生懷疑林協。
江演臉上布滿了陰霾,但走到老先生住的門口時,他臉上的表情又變回了吊兒啷當,一副直腸子的模樣。
跑在他跟前的顏寄雲每次回頭都看到他在變臉,這NPC可真有意思,江演人如其名,挺能演。
江演收拾一下自己的表情和心情,抱起腳邊的黑貓,吹起口哨走了進去。
顏寄雲主動扭了一下身體,改趴在他肩上,不會抱貓的NPC是不受貓待見的!
門口的兩位黑製服突然攔住了他。
“你們攔著我乾什麽?”江演瞪他們一眼,把他的暴脾氣發揮得淋漓儘致。
黑製服中的一個說:“三少,先生吩咐沒有他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進去。”
江演往前邁了一步,絲毫沒有退縮:“讓開,我哪次來不是直接進去?他說的任何人肯定不包括我。”
黑製服說:“請三少不要為難我們。”
江演往裏頭喊道:“老頭兒,你在裏麵乾什麽呢,我給你帶了個特別好玩的小東西。”
顏寄雲毛下的皮一緊,江演這個玩意兒不會為了救林協要把他獻祭給那個老先生?
一個隨口就定人生死的老頭兒能是什麽好人,看錯你了,江演!
正當顏寄雲猶豫著要不要跑路時,裏頭傳來了一個聽過的聲音,這聲音很熟悉,是之前在A棟帶走林協的人。
“三少,先生叫您進去一起用晚餐。”
江演推開擋在他麵前的黑製服:“看到沒,下次把眼睛擦亮一點。”他還跟眼前的中年黑製服抱怨,“房叔,這倆新麵孔沒見過啊。”
房叔笑了笑說:“他們一直都在先生跟前,隻是以前不在明麵上工作,如今非常時期就讓他們出來了。”他頓了頓,看著江演懷裏的黑貓,“你怎麽還帶隻貓?我記得林協好像也養了一隻。”
江演:“就是他那隻唄,我這不是沒養過貓,捉過來隨便玩玩。”
顏寄雲:“……”
房叔隻是點了點頭,對此不作評價。
從剛才處理了何小必的大廳往裏走就是餐廳,顏寄雲發現地麵上完全沒有血跡,一點血腥味兒都聞不到,估計是連地毯都扔掉了,空氣中殘留著一股空氣清新劑的味道。
雖然外頭裝飾得金碧輝煌,但偌大的餐廳裏卻是一張中式帶轉盤的大圓桌。
“江演來啦,老房,給他上副碗筷。”
說話的是一位白發老者,此人跟顏寄雲想的也不一樣,他看起來很慈祥,一件白色的老頭衫,肥胖的手腕上戴著珠串,珠串上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江演在老者右手邊隔著兩個座位的位置坐下:“餓死我了,還是父親你這兒的飯菜香。”
老者看著他抱著的黑貓:“你怎麽還抱著貓?”
江演大大咧咧地說:“嗨,這不是林協養的麽,我抱過來玩玩,你看,他還挺乖的,都不怕人。”
老者放下筷子,突然盯著顏寄雲:“也讓我抱一抱看看。”
顏奇雲全身上下都寫著抗拒!
這老頭殺人不眨眼,被他抱了自己還有命活下來嗎?
容不得他反抗,江演就已經迅速把貓遞到趙仁富懷中了:“不咬人,也不撓人。”
趙仁富眼尖兒,問他:“那你手腕上的抓痕是怎麽回事?”
江演作無所謂狀:“這不是跟它不熟就強行跟它玩,它就跟用爪子跟我玩,不小心抓的,跟它熟了之後就不亮爪子了。”說著,他就朝顏寄雲伸出手掌,“布萊克,跟我擊個掌。”
顏寄雲強行變成乖巧不撓人不咬人貓,他張開手掌用肉墊跟江演貼了一下,演得挺好。
太幼稚了,他都不這麽跟自家鏟屎官玩。
看著黑貓這麽配合,江演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果然,林協養的貓和他一樣讓人討厭,無論是人還是寵物總是這麽會隱藏自己。
趙仁富被他們的互動給逗笑了,貓在他懷裏還真的很安靜,特別乖巧。
他將顏寄雲遞還給江演,先叫老房準備點貓可以吃的食物,然後突然開始進入回憶:“我記得你們小時候,你大哥喜歡動刀舞槍,你也跟著他闖禍,林協就安安靜靜地在家裏看書,任由你和你大哥拿什麽誘惑他都不出門,他乖得不像我們的人。”
江演就不是附和的人設,說道:“他就是不愛跟我玩,老嫌棄我,還說我像個泥猴,真是一點都不討喜,不過,我也煩他。父親,我跟你說,我在他的書裏夾過乾癟的蟲子,我們上課時,他一打開課本嚇了一跳,臉都白了。”
趙仁富哈哈笑道:“這事我知道,你小子就知道氣小協。”不過,趙仁富話鋒一轉,問他,“那你大哥呢?”
江演開始誇大哥:“大哥多好啊,每次我又乾了什麽,他老替我頂包,每次都是他替我挨揍,當然,我也沒少被他揍。有一次,我拿了您的槍去打鳥,就說是他乾的,您還記得不?”
趙仁富:“記得,他沒說是你拿的,原來是你小子,三人中就你最皮實。”
趙仁富很喜歡三個孩子少年時期的生活,這回憶讓他感覺自己都變年輕了。
“你大哥是個聽話的孩子,很照顧你和林協,林協是個乖巧的孩子,有頭腦,還有上進心。”
“大哥對我是這個。”江演比了個大拇指。
老幺都是最受家長喜愛的,這句總沒錯。
顏寄雲全程觀察老者的反應,趙仁富剛沉浸在過去的回憶裏,話鋒一轉,臉上的慈祥也突然變了個樣,目光犀利起來:“江演,說說你自己的想法,你覺得林協真的會背叛我們嗎?”
這個問題問得好,江演無論怎麽回答都不對,從趙仁富角度來說,他的意思就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要掂量著回答,最好有一個圓滿的解決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