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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華距離汴京百裡,一道清光從天而降,道人虛影如白玉,氣息如白雲。
三清道宗,太清派掌教,雲渺真君。
雲渺真君嗓音平和道:
“敖道友還請停下,天女也且聽我一言。”
一團白雲將二人籠罩,老驢難進半分,當然他也沒有去想破除對方道法。
這可是太清掌教,雖然不是現任天尊,但保不準下個千年就是對方接任天尊。
鬱華冷冷說道:“雲渺師叔是要攔我?”
“貧道並非華陽,他已被我攔下,而我不會攔你。天女既然已經羽翼豐滿,自然可以向道宗言明方向,有些事情你也應該知道。”
雲渺真君揮袖讓開雲霧,他本無心插手成仙一事,隻是忽感大劫將至,不得不來探尋自家這位天女到底想乾什麼。
“千年前,道宗藏經閣失竊,導致如今大乾的出現。並非道宗為利替換護道人,而是當道宗知曉之時顧家已亡,道君皇帝又手握不死藥之消息。”
鬱華反問道:“道宗十五位真君,還怕他一人?”
“我更勝他一分,道宗自然也不會怕他。”
雲渺真君語氣不見起伏,繼續說道:
“隻是道宗與他達成約定,尋得不死藥贈予其一寸根須。代價是他會接替護道之能,你們二人聯手就是麵對所有宗門圍追堵截也可以從容應對。若沒了他,又與之為敵,宗門隻能幫伱攔住幾個老怪物。”
“如此道宗為什麼要為了一個凡夫俗子暴露不死藥,將擎蒼師祖複蘇一事推向無望?”
鬱華道:“顧溫已是道基三重,身具兵道法相。”
“他確實有道子風範,道宗自會全力保他性命無憂,隻是不值得因此與道君皇帝決裂。”
雲渺真君微微搖頭,他知曉顧溫之天資,也知曉了道君皇帝之要求。
這並非一個單選題,道君皇帝又不是要顧溫性命,隻要顧溫留在汴京。
鬱華嗓音微冷,道:“如此道宗的意思是再苦一苦他?”
“顧全大局,道宗與大乾會給他補償。”
雲渺真君說出了一個讓鬱華極其不適的話,半年之前她也是如此想的,如今還要她再錯一次?
“除非你還有其他理由,道宗為什麼要遷就於他?我不攔你,你攔得住舉世真君嗎?”
鬱華眸光微沉,神念萬千,難以馬上做出定奪。
是否要暴露顧溫之天資?展露天資又是否讓情況變得更壞?
此時眾人即知顧溫三重道基,卻以為他修行顧家留下來的功法,如此便是五年修成三重道基,是一位頂尖天驕。
可隻有她知道,顧溫才修行不過半年就已經三重道基,並且從玄明槍中領悟屬於自己法相。她沒有給予對方任何兵道方麵的感悟,顧溫硬生生踏出了一個兵道法相。
如此不需要理由,又何須解釋。
鬱華微微抬頭,眉心三異彩大放,周圍白雲寸寸崩裂。
“我遷就於他,如此足以。”
雲渺真君稍作沉默,隨後淺笑道:“善,大能者,所能之極致。”
他讓開道路不再進行任何阻攔。
鬱華知道自己在乾什麼,並為此承擔代價即可。而她已經不是一個宗門弟子,有資格去做出定奪,道宗培養的是弟子,並非奴隸。
修行是為何?
便是求一份逍遙。
至於宗門大計,道宗還沒到靠所謂大計存活的地步。至少雲渺真君不這麼認為,若無人成仙,為何不是他自己成仙?
“但你已背離宗門眾數之公意,道宗不會再幫你,門內真君幫襯與否自行定奪。”
老驢懵逼,他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道宗竟然直接放棄了對於鬱華的全力支持。
這就好像王朝一條國策突然被廢除,自己保護鬱華將不再是義務。而這隻是表象,此番是雲渺真君前來,也就意味著華陽失去了話語權。
更意味著他更上一層樓了?
四境十二重天,第四境尊稱為真君,而大多數都停留在第一重悟道境,包括自己也一樣。
其餘二重是合道與得道,這並非兩個前後的境界,而是兩條分叉路口。也是自古以來的先天後天之爭,先天者追求合道,後天者追求得道。
合道者,契合天地。得道者,超脫天地。
昔日人們以為得道之路更強,超脫天地一聽其詞就令人心生向往,而擎蒼道人也是一名得道者。
後來人們發現是擎蒼強,而不是得道強。
雲渺真君走的是合道之路,華陽真君是得道之路。
道宗也是多事之秋。
鬱華騎著龍馬朝汴京方向趕去,忽然又被雲渺真君叫住,他指了指另一個方向。
“走錯了。”
——
汴京。
顧溫與聞人武各退十步,互有傷殘,卻隻有顧溫一人在輸,隻是輸多輸少的問題。
但周圍旁觀者無不愣神,無一人敢說他弱,以道基三重對戰真君隻落下風,這簡直是聞所未聞之事。
顧溫已經身形搖搖欲墜,身上又添了不知多少處傷,唯獨眼中的法相之意未曾消散,並且在不斷的膨脹。
神通千分之一,神通千分之二,神通千分之三.
他鬥法次數不多,而如此劣勢隻此一次。
危機意味著機緣,也是最好的老師,他從聞人武身上學到了許多。對方所用招式與鬥法時的各種應對都已經出神入化,讓人歎為觀止。
聞人武隻是喘著氣,見對方氣息的變化,似謾罵更似誇讚說道:“你當真是個妖孽,竟能在與我鬥法的同時不斷淬煉神通。”
法相孕育神通,而神通並非人人皆有。
天才凝聚靈相,天驕澆灌法相,宗門傳人皆為一道神通。
而顧溫竟然在與他生死搏殺之間,不斷的去領悟屬於自己的神通。聞人武能夠理解殺道法相在戰鬥之中突破,但無法理解顧溫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彆人錘煉神通都是以年來算,而他竟然是以分來算,好似對方能將自己的一招一式全部化作養分。
顧溫用餘光瞄了一眼身後水門,他吐了一口血沫,道:“領悟再多有何用,又不能一朝一夕擊敗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