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水落石出(二)(1 / 2)

“那人,”趙炳煜突然注意到村民中還站著上次祭祀邪神時病得隻能躺在擔架上的一些人,“那人不是村長範增的兒子嘛,上次見他苟延殘喘躺在擔架上,今夜竟然站起來了,看起來和其他人沒什麽不同。”

金嬌嬌道:“如果他們真是被人下了蠱的話,哪怕隻有一口氣也需得聽從下蠱之人的號令,除非死亡。”

盲嬸沒有參與他們的任何活動,她站在與村民相對的位置,臉上是瘮人的譏笑。

她眼睛分明看不見,卻好似藐視一切。這群唱著莊重聖歌的平凡村民在她眼中就是一個個無知的蠢貨,可笑可恨可嘲可辱可欺可殺,唯獨沒有可憐。

金嬌嬌很熟悉這種眼神,在那個災荒泛濫的瘟疫之年,這種眼神隨處可見,她亦有過。

是恨,超於一切怨的恨,最極致的恨。

她猛地恍然大悟,“不是李芨。”

“什麽?”

她抓著趙炳煜的手激動道:“不是李芨下的毒。”李芨的眼神雖然複雜,總帶著一種糾結與無可奈何的憂傷,可他的眼中沒有恨。

“那李芨投案自首又作何解釋?”

“顧守白把官府的人都叫來了,阿星翻出了他珍藏多年的畫,你師傅又確認了巨方村民是中毒,他一定是為了保護真正的凶手才會出此下策。”

趙炳煜無法理解,“盲嬸怎會下毒害死她親身的兩個兒子,這說不通。”

金嬌嬌顯出些許刻薄,“你沒發現盲嬸不怎麽在乎她的小兒子嗎?那孩子瘦瘦弱弱的,年紀比爻爻大,看著卻比爻爻還小,身上的衣服也活像是個小叫花的。”

“虎毒不食子存在於動物世界,人若是瘋狂起來就不存在人性了,這就是殘忍。”

趙炳煜知她這是又想起了小時候那段慘痛經曆,反握住她冰涼的手,關心道:“怎麽這麽涼?”

她餘毒未解,不冷才怪。趙炳煜心中自責,之前光顧著道歉和追村民,竟未發現她穿得如此單薄。

“穿上。”他脫下衣服不容拒絕地給金嬌嬌披上。

忽然,一隻螢蟲飛到兩人身邊,接著落在了金嬌嬌的珠花發飾上,將她點綴得更加嬌俏可人。

金嬌嬌被他熾熱的眼神盯得渾身別扭,沒拒絕,借著穿衣的動作避開他。

“先別動。”趙炳煜摸著她的頭,將聲音壓得更小聲。

“怎麽了?”

金嬌嬌保持著正伸手穿衣的姿勢一動不敢動,她以為有人發現了他們。

趙炳煜移到她後腦勺,那個位置有一個舊傷疤,是他小時候把金嬌嬌推到閣樓雜物上撞出來的。

“這裏,當時一定很疼吧。”他很輕地揉了揉那地方,視線落到金嬌嬌鼻尖上,向她道歉,又問她現在還疼嗎?

按照金嬌嬌倔強驕傲的個性,她隻會表現出不屑然後脫口而出早就不疼了。

但,她說:“疼。”

她吞下了已到舌尖的那句“沒事,不疼了。”乾巴巴吐出那個違背她自然反應的字。

然後......然後她看到趙炳煜漂亮的狐狸眼中流露出心疼,這讓她有種目的達成的快感。

的確,傷口都好了多少年了,早就不疼了,但她想要趙炳煜心疼,她疼過,所以也想讓他疼她所疼。

可趙炳煜不僅心疼,還想吻她。

擁她入懷,吻她如斯。

螢蟲一閃一閃從兩人眼前飛過,打斷他們如炬的目光,不可言說的心事,朝著巨方村民所在的方向而去。

虔誠而木訥的村民周圍出現新情況,楠木林深處閃現出一大片一大片綠光,幽幽地朝他們湧來,極光乍現也不過如此。

流螢仿佛是受到村民召喚而來,圍繞著他們飛舞。

金嬌嬌和趙炳煜從未見過這麽漂亮且詭異的場景,他們之前被困在林子裏的時候可沒見過任何流螢,更何況還是這麽多的流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