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招親比試(2 / 2)

杜侖品著冰鎮清茶,掃了眼一眾參賽者,一個個心浮氣躁、左顧右盼,虛榮攀比,不成器,不堪大用,沒一個能入他之眼。杜侖擺擺頭,冷淡地收回目光,視線裏突然出現了一位端莊雅正,持重沉穩的翩翩少年郎,在這一眾貨色裏實在出挑,令人賞心悅目,此人正是趙炳煜。

在趙炳煜看來,這題正中他下懷,開朝以來,商業迅速發展,然士農工商,墨守陳規的世人對商一直懷有很深的偏見,他早有心思一論,今日可算找著機會了,短短半炷香時間,他已經洋洋灑灑寫了三四頁紙,仍不見其停筆。

杜侖上下打量著此人,覺得他眉眼之間與自己一位故人十分相似,又去看他字跡,筆力勁拔、剛柔結合,有龍翔鳳舞之勢,妙哉。還沒看他文章,直覺卻告訴杜侖此人必定大才。

杜侖讚賞地點點頭,招來身側小廝詢問趙炳煜名諱,“此乃何人?誰家子弟?”

小廝小聲答:“回夫子,此人名叫賈銘,山東人士,孑然一生,隻一名隨從喚安安,相依為命。”

杜侖將賈銘深深記在了心中。

一炷香後,伴隨著杜侖的一聲高呼:“時間到,諸位停筆。”,小廝們隨即取走參賽者桌案上的宣紙,不給任何人拖延的機會。

眾人深呼一口氣,以為總算熬過了這第一場,有相識的人開始相約晚點小酌一杯,放鬆心情,亦或是去哪家花樓放浪形骸一番,誰知杜侖當眾宣布他要現場點評閱卷。

大家倒吸一口涼氣,開始坐立難安起來,杜侖在書院評文素來口不留情,一陣見血的毒辣,更何況他們還不是應天府的學子,讓他當眾閱卷,不亞於遭受開膛破肚之酷刑。

現場屏息,杜侖開始閱卷,一刻鍾不到,他已經閱完十五份有餘,並沒有說任何難聽的語言,表情也正常,語氣甚至算得上溫和地點了十個人的名字,那幾人以為自己文章過關,暗自慶幸,心道這杜侖也不是傳聞中那吃人樣子嘛。

“你們十人可以走了,”杜侖將他們文章單獨放到了一張桌上,又見他們嘴角含笑,一副輕鬆之態,於是加道:“我的意思是,你們已經淘汰了,不必再參加接下來的兩輪比試。”

甚至懶得給出一個刻薄刁難的評語。

那十人轉笑為尬,表情複雜可憐,各自取回文章後再也受不住這水深火熱的場麵,落荒而逃了。

杜倫半個眼神都沒給他們,他覺得剛才翻閱他們文章的那十幾分鍾,就是浪費他的寶貴時間和生命。字如狗啃,張冠李戴,胡亂引經據典,簡直汙了他的眼睛。金文提前給他打過招呼,讓他降低比試標準,哪怕他們寫一些陳詞濫調,都不至於被當場趕走。

最後第一輪比試隻留下了十二個人的文章,大家大多講述禮朝商業發展曆程,商業涉及麵,商業的重要性等,隻有趙炳煜的文章讓杜侖耳目一新,如飲活泉。

杜侖將他文章反複看了兩三遍,每一遍讀來都能領悟到不同新意,更是對他讚賞有加。

杜侖問趙炳煜:“你在文中提到商業乃國之重器,何解?”

趙炳煜答:“自古以來世人皆道,兵者,乃國之重器。又道:凡君國之重器,莫重於令。軍隊和法令確實是一個國家重要的武器。但我今日要加一句,商業乃國之重器,簡單點來講,養軍隊需要錢,一個新法令的執行也需要錢,錢從何來,賦稅,據我所知商業賦稅遠大於農,可見商業對於國家發展貢獻絕對占很大一頭。倘若我們國家商業衰敗,必然麵對一個字—窮!窮如何建設軍隊?沒有強盛的軍隊抵禦外敵,必然要落後挨打,結果就是屍橫遍野,誰還有心思種地?那結果又是餓殍枕籍,這樣窮的國家不就要亡國了嘛。”

一直躲在屏風後不曾露麵的金嬌嬌著實被他這番言論震驚到了,她印象中的賈銘正如他外號輸錢公子一般形象,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小滑頭,沒想到骨子裏卻有如此深遠的見識,此前還真是小看他了。

想得正出神,金嬌嬌懷中躺著的那隻橘狸貓突然跳到地上想往前堂跑,未免驚擾別人,金嬌嬌連忙起身去捉,不小心弄出了點兒動靜。博雅堂眾人聽趙炳煜分析得頭頭是道,皆點頭稱是,未曾留意堂後屏風內傳來的聲響,但趙炳煜畢竟是習武之人,耳力非常人所及,立刻知曉屏風後有人偷聽,他裝作不經意往那邊掃了一眼,就看到屏風邊露出一隻可愛的橘色小卷尾。趙炳煜胸膛起伏了兩下,腦中忽然浮現出金嬌嬌醉酒那夜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尾巴。

金嬌嬌捏住黃狸貓皮頸將她提溜至半空小聲警告:“小狸,別鬨。”

趙炳煜勾唇一笑,繼續道:“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加大對商業的重視,同樣可以減少戰爭。這點從近二十年就足以說明,自從先皇鼓勵中原和大漠通商以後,我朝邊境百姓安居樂業,不再受大漠部落搶奪資源之擾。於兩國百姓都是雙贏之舉。現下雖還為開海禁,但我想隻要所有商人、朝中官員一同努力,總有一天,海禁必開,到那時,我朝的商業必將更繁榮蒼生,走上新的一個裏程碑。”

嚴肅的杜老夫子神色一亮,為趙炳煜激昂的演講鼓掌喝彩,此人果然大才,年紀輕輕竟有如此膽識,他日若能入朝為官,必將造就一番天地。

餘下參賽者之中不乏有商賈人家的子弟,原本還厭惡趙炳煜被杜侖賞識,阻礙了他們迎娶首富金嬌嬌之路,現在卻也全都被他言語所打動,感概萬分,第一次為自己的商人身份而感到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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