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金枝玉葉(1 / 2)

朝堂風雲詭譎,刑部彈劾宰輔歐陽恭的折子剛被禦史台呈到官家禦案,歐陽恭已經以貪汙受賄,濫用職權的罪名親自料理了拱州知府,五更天跪在殿外請求官家懲處自己治下不力之罪。

他早將自己摘得一乾二淨,甚至落了個不包庇下屬的清白名聲,那拱州知府不能算是替罪羊,隻能說罪有應得。提前結束了自己的棋子人生,這枚棄子此刻正頭戴枷鎖,在收押回京的路上。

金文騎快馬路過囚車的時候,也不得不感歎一句風水輪流轉,好在他當初沒入仕,旦夕禍福,還是做生意錦衣玉食得好。

隻是可惜了家裏那丫頭,一根筋非要嫁做官的,還是太年輕了,想問題片麵。金文心裏歎了一口氣,兩腿夾緊馬肚子加快速度往汴京城趕,入獄半月,想必他那寶貝閨女已經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他完全是自作多情了。

此刻的金嬌嬌正在撈月樓飲著夏日涼品,逗著蟋蟀,聽著死對頭沈妙兒講著歐陽清芷與顏懷真的八卦。

昨日晌午,她就已經收到了拱州傳來的消息,拱州知府獲罪,她爹無罪釋放,一根頭發絲兒都沒掉。

再加上早前她派人花錢打點過獄卒,夥食上不曾虧待過金文。

到最後,金文在獄中不僅沒受罪,還胖了兩三斤,京中的金嬌嬌反而清瘦了不少。

“你猜怎麽著,前幾日歐陽清芷約顏懷真在這撈月樓見麵,回府後就犯了心悸之症,哎,勞累宮中沈禦醫一把年紀了還要深夜上門問診,”沈妙兒挺著七個月大肚子倚靠在躺椅上,一邊磕瓜子一邊眉飛色舞地傳播著小道消息,“倆人見麵起了爭執,你那未婚夫這幾日在翰林院可不太好過啊,連番遭人排擠還被罰去修繕司編撰五經,那地方想要出人頭地可不容易,聽聞是歐陽宰輔在上頭施壓,故意給他難堪。”

“你別告訴我這倆男女私會的地方就是咋們這個雅間。”金嬌嬌有種不好的預感。

沈妙兒碎了嘴瓜子殼,笑得不懷好意,“怎麽樣?是不是別有一番奸情的氣息。”

眼見金嬌嬌臉色變綠,沈妙兒點到為止,趕緊改口:“害,別放心上,他倆在這就吵了一架,沒親沒抱,那歐陽清芷怎麽說也是淑女典範,別把人家想得那麽齷齪。”

金嬌嬌白了她一眼,暗地裏對別人父母下手,還不算齷齪嗎?

她繼續道:“你還是趁早和顏懷真解除婚約,撇清乾係吧。熟話說得好,民不與官鬥,你和歐陽清芷叫板,別看你現在是落了上風,人家什麽後台,你什麽後台?將來引火燒身,你以為有什麽好果子給你吃?”

“顏懷真現在兩邊得罪,他難道不知道是歐陽家在給他穿小鞋嗎?狗急了都跳牆,人家寒窗苦讀十幾載,好不容易出人頭地了,總不能讓你們兩個女人給毀了仕途,到時候還不是撿軟柿子捏。”

“......”誰是軟柿子?

金嬌嬌視線停留在她那張櫻桃小嘴上,糾結她是怎麽做到不耽誤嗑瓜子的同時還能如此條理清晰,妙語連珠的?

繼而將視線轉移到了她圓滾滾的大肚子上,趁她不留神,在上頭輕拍了兩下,手感敦實,嬰兒應當很健康。

“大熱的天,你少吃點堅果吧,容易上火,傷到我小外甥我跟你沒完。”

“我說你可長點心......吧”沈妙兒一把拍開她鬨騰的爪子,急道:“誰跟你說我懷的是個小子了,明明是漂亮閨女好不好?”

“嘖嘖,我說你怎麽一點兒沒有做妾的覺悟呢?不生個大胖小子傍身,你在林家的日子怕是舉步維艱”金嬌嬌揉著手,轉頭吩咐喜兒,“去,讓店家給她上一份蓮子薄荷甜湯,清心降火。”

喜兒應聲,笑嗬嗬地出去了。

沈妙兒瞅了眼渣鬥裏小山包一樣的瓜子殼,這才停了嘴,鄙夷道:“你對我這個妾有什麽誤解,林郎很寵我的好不好!再說了我家那位大娘子整日裏吃齋念佛,阿彌陀佛;上個月乾脆直接住到青山俺靜心禮佛去了,我地位很穩固的。”

金嬌嬌暗暗稱奇,難怪她近日如此悠哉遊哉。

“倒是你,我跟你說正事呢,你到來扯我。”沈妙兒撮了口涼茶,溫柔地撫摸肚子教育腹中胎兒:“寶寶,將來可千萬別學你小姨,太虛榮了,咋們不求榮華富貴,隻求平平安安。”

“沈妙兒,就你清高是吧?”金嬌嬌振振有詞,“你不虛榮,你當初貼錢都要嫁進林家,哪怕做妾,你圖什麽?”

圖林侍郎兩袖清風還是比你大十八歲?又或者圖林家那塊巴掌大的風水寶地?

誰不知曉林侍郎是三品官員中最清貧的一個,關鍵他還有一顆恨不得救濟每個窮人的心,前些年為了賑災,差點兒連祖籍都賣了。

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官,就是有點太過頭了,壓根不考慮家裏人的感受。

看在沈妙人身懷六甲的份上,金嬌嬌沒將後麵的話全說完。

“你說話真是跟我娘一摸一樣,我為了愛情唄。”

沈妙兒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跟你說了你也不懂,等你吃了愛情的酸甜苦辣,你就知道了。”

“愛情能乾嘛?能讓我成為金枝玉葉嗎?”金嬌嬌支著下巴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