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人有一腚地位,風景都不一樣了。
棄離經讓陸北講兩句,後者推脫再三,實在推脫不過,在多寶道人的嚎嚎大哭聲中,隻講了三點。
準確點,講到下午三點,說到最後,多寶道人都懶得嚎了。
截教有此蟲豸,必亡也,不待也……
還是待著吧,師尊受奸佞蒙騙,他為大師兄,肩上的擔子何其之重。
講著講著,有童子來報,說是終南山玉柱洞鏈氣士雲中子宮外求見,他被闡教逐出師門,想在東海找一個僻靜之地修行,專程來金鰲島拜個山頭。
陸北聞言一樂,暗道一聲來者不善,如料不差,雲中子肯定是臥底。
「你告訴雲中子,截教願意收留他,但東海已無仙島供他清淨修身,讓他去朝歌城聽從紂王吩咐。」
陸北微微一笑,對童子道:「無需隱瞞,直接告訴他,下達命令的正是截教二教主,殷商紂王本尊。」
童子領命而去,雲中子在碧遊宮外隻抽冷氣,望著胸前汩汩飆血的傷口,琢磨著苦肉計白演了。
他咬咬牙,堅決不肯醫治,準備挺到朝歌城,當麵給二教主看個清楚。
否則白流半天血,多虧啊!
陸北講完三點,金烏漸落,確定所有人都記住了他這副麵孔,閉口不再多言。
棄離經點點頭,大手一揮,直接散場。
二人坐於碧遊宮中,似是在等待什麼,不過多時,空氣暈開漣漪,灰頭土臉的雲作雨裹著一條虎皮裙走了出來。
「雲賢弟,怎麼這般狼狽?」
碧遊宮中,陸北暢所欲言,演都懶得演,直呼雲作雨本來身份,棄離經亦是麵帶淺笑,對雲作雨這身造型頗為欣賞。
見兩個劍人明知故問,雲作雨臉色一黑,抬手從虎皮裙中掏出打神鞭,扔到了陸北麵前。
「某幸不辱命,你要的東西。」
「這根鞭,你從哪掏出來的……」
陸北一臉嫌棄,隻覺這是個有味道的打神鞭,他揮手將其收入袖中,問道:「封神榜呢,沒了封神榜,你小子怎麼代天封神?」
「路上遇到了南極仙翁,沒搶到封神榜。」雲作雨一臉晦氣。
「不是吧,小雲,你連南極仙翁都沒打過?」
「他有元始天尊的玉如意,某能拿回打神鞭就不錯了。」
雲作雨小聲滴咕,見陸北不屑,棄離經無視,越想越氣,恨恨道:「若非天道壓製,某無法擺脫這身命數,豈會連一件玉如意都敵不過。」
「話不能這麼說!」
陸北嚴肅臉道:「你看孤,殷商紂王,同樣命數陷入死局,還不是逆天改命困龍升天了!說白了,小雲你就是不好好修煉,你懶,遊手好閒沒有孤勤快努力。」
「二教主言之有理,大教主也是這麼覺得的,所謂修行,先天並非絕對,關鍵在於一個『勤』字。」
棄離經點頭稱是,表示陸北說的都對,大家都陷入命數死局,唯獨雲作雨沒有擺脫桎梏,具體什麼原因,他就不點明了。
呸,你個不要臉的玩意,進來就是此界頂尖,哪來的命數死局?
雲作雨懶得和棄離經掰扯,這貨出生就有大天尊的肉身,入此界又有聖人之命,含著金鑰匙出生,根本不懂普通人的苦。
至於陸北……
這個怪物,不提也罷!
同為一世無敵,雲作雨飽受打擊,被陸北嘲諷,被棄離經排擠,明明是三個人的劇本,他卻始終沒有站起來,蔫巴巴的一點快樂都沒有。
「小雲,想不想去朝歌城當個國師?」
陸北手提打神鞭,腦補申公豹和薑子牙沙場相見的畫麵。
對麵的薑子牙什麼模樣,他早就知道了,和屠淵一樣,薑素心也當了二五仔,回去就狠狠收拾他。
「不了,某現在隻想取回法力,留在此地修煉才是正理。」
雲作雨拒絕了陸北的餿主意,他搶了薑子牙的打神鞭,又沒有一世無敵的能耐,這時候瞎蹦躂,要麼死路一條,要麼一條死路。
陸北沒有強求,比起申公豹對戰薑子牙,他更喜歡聞仲對戰薑尚,這對才是老冤家。
殷商太師持打神鞭,畫麵一定很有意思。
最好能把薑子牙打上封神榜,現在天數亂了,給薑子牙封個神合情合理。
「聚齊天地人三位一世無敵,吾等三人才能脫離此界,勞駕二人再等等,某就快大功告成了。」雲作雨壓力很大,說著便要去修煉。
兩步後,他發現哪裡不對,轉頭見棄離經老神在在,陸北低頭看鞭,咕都咽了口唾沫:「你們兩個,為什麼一言不發,說話呀。」
多少來兩句,哪怕是嘲諷,一個字不說,他心裡沒底,會誤以為自己被拋棄了。
「小雲,好好修煉,莫要有多餘的心思。」
「雲道友,吾等待你功成之日。」
「少廢話,說,你們是不是有別的人選了!」
雲作雨大怒,他臥底闡教多年,隱忍不發,一朝奪回了打神鞭,結果兩個盟友竟然在外麵有人了。
當初說好了有難同當,現在兄弟落魄了,你們就不認這個兄弟了?
「雲弟,時間不等人,為兄也不想的,實在是有個現成的炮灰,放著不用未免可惜了。」
陸北嘆了口氣,說道:「別說大哥不照顧你,路子已經鋪好了,你能取回法力固然是好,取不回,咱不能一直乾耗著等你,你說是吧?」
雲作雨深感羞辱,說著三十年河東,莫欺一世無敵窮之類的話,悶悶不樂修煉去了。
「少宗主好算計,知恥而後勇,他的確缺了進取的銳氣。」
「沒辦法,他當年被閷打得沒脾氣,龜縮在黃泉界養老,哪還有什麼上進心,不刺激他兩下,他真以為自己來養老了。」
陸北撇撇嘴,比起女王派頭十足的女媧,他更傾向於雲作雨。
女媧固然長著一張佘儇臉,但她終究不是佘儇,雲作雨才是他老鄉,是自己人,女媧隻能作為一個選擇,絕不可視為唯一的選擇。
小雲啊小雲,能不能成事就看你了!
「說起來,這座四靈五象大陣究竟什麼意思,老宗主近來可有參透?」
陸北皺眉,困而不殺可以理解,一世無敵不是那麼容易擺平的,五行大陣縱有奪天地造化的大神通,也無法直接取走三個一世無敵的性命。
關鍵在於中宮黃帝一口氣扔了三個一世無敵進來,還讓他們學有所成,各自重修一遍,使得修為心性均有大進。
尤其是陸北,恨不得抓住中宮黃帝的手,狠狠搖上幾下,再發自肺腑說一聲謝謝。
顯然,中宮黃帝沒安好心,這裡麵絕對有大算計。
棄離經微微搖頭,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演變,他相信雲作雨肯定能取回一世無敵的法力,破陣而出已成必然。
真要是為了封印,或者拖延時間,中宮黃帝不該讓他們三個見麵,更不該讓他們三個湊齊天地人之勢。
關鍵不在於封神世界,而是……
棄離經也想不出來,隻知道修為大進,這趟出門撿到了大機緣。
陸北無奈,七年了,他已經不急了,先把封神通關再說吧。
隻求通關之後,不會再有西遊之類的變化,更不要重開天地,將他們扔回洪荒時代。
此時,陸北已經開始懷疑,封神世界是否和他主觀意識有關了。
以前是他把自己想得太重要,忘了那顆球早就和九州大陸存在聯係,成熟點,中宮黃帝曾短暫喚醒過天道,知曉一些藍星的情報並不奇怪。
所以呢,中宮黃帝拿三個一世無敵當棋子,究竟想要乾什麼?
真打算借封神衍化,開天辟地另起爐灶,徹底脫離天道的掌控?
如果是的話,陸北勸他拿『西遊釋厄傳』做藍本,『封神演義』有很多地方無法自圓其說,論文學造詣比西遊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身為一世無敵,要,就該要最好的。
————
朝歌城。
今日是太師聞仲凱旋而歸的日子,城內雖無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但也有旌旗招展,人山人海。
似那文武百官,分別以商容、比乾、黃飛虎為首,分列左右靜等王師。
大老遠,黑雲漫天,連天接地充斥澎湃威壓,沙場染血的沉默直讓氣溫驟降,雄師悍將的威風撲麵而來。
太師聞仲胯著墨麒麟,身著甲胃,麵相威嚴。
乍一看,這人臉上寫著無敵二字。
見文武百官出城相迎,聞仲急忙下了坐騎,見過老丞相等人,說著經年不見,都快忘了老友們的相貌。
四下看去,聞仲沒見著自家大王,心思複雜,主要是心虛。
北海不過七十二路諸侯造反,他前往平叛硬生生耗費了近十年光陰,無數糧草軍資打了水漂,要不是大王在朝歌運籌帷幄,調兵遣將派人前去相助,這一仗不知要打到什麼時候。
「老丞相,陛下不至,可是埋怨聞仲出兵不利?」
「啊這……」
商容支支吾吾,推了推比乾:「亞相為王叔,你來說最合適不過。」
比乾瞪大眼睛,一把抓住要走的黃飛虎:「武成王最受王恩,你去何處,還不速速向太師道明原委。」
黃飛虎左右看去,於人群之後找到了前來朝歌探親的鄧九公:「國丈來說,此地以你為長!」
見眾人推脫,聞仲不禁瞪大了雙眼,額頭那隻也有緩緩睜開的趨勢。
「究竟發生了何事,滿朝文武為何支支吾吾,竟無一人敢言?」
最終,費仲、尤渾兩個倒黴蛋被推了出來,麵對太師兩股戰戰,以委婉的措辭,講述了紂王這些年的不乾人事。
昏君連奸臣都欺壓,著實可恨!
至於今天沒現身的原因,不是埋怨聞仲出兵不利,勞民傷財在北海耽擱了多年,僅僅是日上三竿,現在還沒起床哩!
「豈有此理,陛下多少年沒上早朝了?」
「約有七八年了。」
「別胡說,前些年,約莫是三月,陛下後宮勤政一宿沒睡,早朝時露了個臉。」
「是極,老夫怎麼把這茬給忘了,隻怪多年未見陛下,險些忘了天顏是何模樣。」
「……」
聽著一連串陰陽怪氣,聞仲心下焦急,大王究竟乾了些什麼事,竟把君臣關係搞得這般水火難容,連亞相比乾都義憤填膺。
他倆可是親叔侄啊!
「陛下陛下後宮是怎麼回事,可是有妖女禍亂朝歌,爾等直接道來,不必隱瞞。」
聞仲怒不可遏,他在北海那邊聽說了,紂王搶了蘇護愛女蘇妲己充入後宮,這小丫頭不是省油的燈,迷惑紂王疏遠朝政,原以為囂張不了多久,不承想,竟然把朝歌禍害成了這樣。
君臣離心,那還了得!
「老丞相,你說話呀,是不是冀州侯蘇護之女!」
「不是,蘇美人早就改了,是…是……」
商容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推搡比乾讓他開口,比乾又一次抓住黃飛虎,黃飛虎一轉頭……
沒看到鄧九公。
「說!」
黃飛虎無奈,隻得低頭認錯,小聲道:「蘇美人知書達理,迷惑大王者,是……王後,還有罪臣之妹,以及鄧將軍愛女。」
「???」
聞仲腦門飄過一串問號,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後宮亂政者怎麼就變成薑王後了?
不應該呀!
「其實,也不僅僅是薑王後,另有一些陛下在三山五嶽結交的朋友,據說是海外仙人,一個個國色天香,時常飛入宮中和陛下幽會。」
「那不就是妖女嗎!」
聞仲大怒,他就知道,此間必有隱情,王後賢良淑德,賓妃溫文爾雅,絕不會犯下錯事。
「不能這麼說,海外仙人仙光縹緲,絕非妖物。」
話不能亂說,黃飛虎急忙解釋:「而且,據陛下所言,她們都是截教高徒,入宮是為了和陛下同修仙家法門。」
「好一個截教高徒,老夫倒要看看,究竟是哪路妖邪敢冒充截教門人,誆騙陛下修習妖法!」
聞仲跨上墨麒麟,取來打王金鞭,黑著臉衝入王宮,左右詢問,得知陛下在後宮和仙女修行,眉心神目睜開,怒發衝冠踹開宮門。
彭!
「妖女,禍害後宮罪大惡極,截教聞仲在此,還不速……」
金靈聖母起身,從陸北懷裡站了起來,理了理尚且整齊的衣衫。
聞仲:「……」
師父,您老人家也在啊!
聞仲不信,他師父冰清玉潔,豈會在後宮之中和大王相親相愛,定是妖女假扮。
神目望去,還真是。
「原來是太師,怎麼,今兒個班師回朝了?」
陸北探頭,看了眼太素臉的聞仲,別說有多嫌棄了,抬手將金靈聖母拽至懷中,照臉香了一下:「孤和美人還要有事相商,太師有什麼軍情,直說便是。」
「……」
聞仲啥也沒說,直接跪下了。
「對了,太師剛剛說的妖女,不會是孤懷中這位美人吧?」陸北樂道
「臣萬死,徒不孝!」
聞仲眉心的神目死死緊閉,叩首數遍,灰頭土臉離了後宮,許久都沒從震驚之中反應過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道仙光降下,逕自朝後宮方向走去,聞仲琢磨著自家師父和自家大王應該正在……那什麼,想攔下對方,又不敢開口。
無當師叔,你也來了。
那年聞仲,殿外站著如嘍囉。
想破頭也不明白,怎麼幾年不見,大王突然成了他師公?
不應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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