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顫巍巍拔出仙劍,要和太乙分說道理。
太乙暗笑不表,雖然他能強出頭,為哪吒撐腰壓下這段罪責,但後者日後要成為西岐先鋒官,正義之師豈能德行有虧,殺了石磯無人知曉此事,方才叫功德圓滿。
至於閣樓上的紂王……
昏君的話誰會信,聽便聽了,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太乙自稱正義之輩,恐傷無辜百姓,不願在陳塘關和石磯比拚道法,縱身飛向關外,選了個山清水秀的風水寶地。
石磯騰雲跟上,盛怒之下儼然忘了自己幾斤幾兩,祭起寶劍和太乙爭鬥起來。
太乙有備而來,同樣祭出仙劍迎擊,十來個回合過後,石磯祭出法寶八卦龍須帕,當頭朝太乙罩去。
一件拿人藏物的法寶,品級一般,是石磯自己煉製的。
威力方麵,還行吧,對付尋常之輩一拿一個準,對付太乙這種級別的金仙,被其抬手一指便打落在地。
「自古邪不勝正,石磯,你不識天數,合該有此一劫,貧道順應天命,這便送你一程。」太乙抬袖一揮,紅光罩住半邊天空。
九龍神火罩。
二人的實力不在一個水平線,法寶更是沒法比,懸殊之大,比哪吒和李靖都要誇張。
石磯被九龍神火罩扣住,入眼紅浪漫天,九條真龍皆是三昧真火所變,灼灼炎熱之下,她周身法力無用,隻能閉目等死。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自草叢打出,觸及九龍神火罩,瞬間抹去了太乙刻在其上的元神烙印。
寶物無主,火龍自行散去,和那抹金光一併落在地上。
太乙大驚,快步上前便要撿起自家法寶,他眼尖,看得那抹金光為一枚圓形方孔銅錢,生有白羽似是翅膀。
陸北遁地而出,晃悠悠拾起九龍神火罩,連同落寶金錢一併踹在懷中。
太乙雙目駭然,不可置信看著陸北,紂王身具法力,還有一件威力無匹的法寶,發生了什麼,他怎不知。
「素聞截教門下十二金仙個個德行兼備,是有道真人,怎麼太乙道友這般嗜殺?你徒兒殺了石磯道友的徒兒,不說以命償命,起碼領罪的態度要端正,一言不合就滅人滿門,孤這個昏君都看不下去了。」
陸北搖搖頭,指著太乙真人道:「十二金仙妄稱有德,比孤都不如。」
「闡教!十二金仙!」
太乙被說得眼皮直抽,連紂王都不如,確實是爛到家了,這個汙名說什麼都不能背。
「對對對,是闡教,是孤記錯了,這就賠罪。」
陸北躬身道歉,起身後繼續道:「道友且看,孤昏君也,尚知有錯就改善莫大焉,闡教玄門正統,為何一錯再錯,寧可趕淨殺絕也不認錯?」
說到這,陸北已經祭煉完了九龍神火罩,抬手放出被困的石磯,後者頭重腳輕,腰肢酸麻,踉踉蹌蹌倒下,被陸北抬手一抄攬在懷中。
大手包臀,驚得石磯麵無血色。
人生大起大落落落,劫難一個接一個,隻覺剛出虎口又入狼窩。
太乙見狀,譏笑不止:「昏君好色,石磯以色相近,你二人蛇鼠一窩,分明是貧道匡扶正義才對。」
陸北搖了搖頭,攬著美人說道:「孤既是無道昏君,玉虛宮為何又讓哪吒輔左人王,還請太乙道友明示,你因何前後矛盾,不屑孤的為人又給孤培養了一位好徒兒?」
「啊這……」
言多必失,太乙後悔不已,剛剛不敢當著昏君的麵直說,隱瞞西岐的存在,反倒被其拿捏了痛處。
這該怎麼解釋?
陸北沒有讓他為難,詭譎一笑,不善道:「太乙道友,難不成哪吒為先鋒官,非殷商之臣,而是為西伯侯效力?」
轟!
!
太乙連連後退,平地一聲驚雷炸響耳邊,並指成劍,哆哆嗦嗦半天沒有一句話。
「道友不必如此,孤早已知曉,天數興周滅商,皆因孤為君無道,西岐沒有錯,千錯萬錯都是孤的不對。」
陸北震聲道:「天道昭昭,從善而罰惡,孤有錯便改,立誌為一代明君,現得道而多助,天下安居樂業,八百諸侯心悅臣服。」
「如此一來,天數必改,明君若有國破家亡,西岐叛國問鼎天下,得位不正,日後天下大亂,再有民不聊生,道友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人王說笑了,天數豈會因你而改。」
太乙聽不得這些,西岐伐紂事關重大,與十二金仙乃至整個闡教氣運休戚相關,隻想知道紂王從誰口中知曉了未來天數。
他開門見山,陸北也不含湖,鬆開懷中美人,任憑石磯在自己懷裡摔了個趔趄,雙手抱拳朝遠方一拜。
「明人不說暗話,點醒孤的大賢,正是那終南山玉柱洞雲中子大仙!」
「……」
太乙瞪圓眼睛,千算萬算,萬萬沒想到是雲中子這個二五仔出賣了闡教。
不可能,雲中子瘋了才會這麼做,定是紂王信口開河,挑撥闡教同門之誼。
「那年孤肉體凡胎,不識宮中妖物作祟,對其言聽計從,眼瞅著後宮即將大亂,禍及朝堂,波及天下萬民,有雲中子大仙持劍而至。」
陸北讚嘆出聲:「大仙悲天憫人,為拯救萬民,賜下降妖寶劍『巨闕』,點醒孤不可能為無道昏君,就此改變了我殷商氣運,孤對大仙推崇無比,便是說上十天十夜的讚美之詞也無法表達孤心中敬仰。」
「雲中子大仙,好人吶!」
「……」
不好,他以後好不了了!
太乙眼皮狂跳,張口再要說些什麼,被陸北直接打斷:「孤既知錯,便從頭改起,去了女媧宮向娘娘認錯。娘娘胸懷何等偉岸,見孤誠心,一時心軟便既往不咎,唯恐孤不知天數,日後再犯下大錯,特意引見了通天教主,孤得玄門正統,才有了今時今日的修為。」
說到這,陸北連連感慨,自己資質一般,可謂愚不可及,整整七年光陰,依舊低不成高不就,著實愧對女媧和通天,更對不起雲中子大仙的指點迷津。
石磯臉色難看,不是因為陸北又拍了拍屁股,而是臉疼,被打得無地自容。
去tm的修仙夢,她就一塊廢石,數萬年比不過人家七年。以後也別求長生了,似李靖一般,安心享受人間富貴吧。
「追朔源頭,孤能有今天,都是雲中子大仙的功勞,他自稱闡教福德真仙,孤亦這麼認為,奈何大仙不喜紅塵,自那之後,孤七年未曾再見仙顏,還請太乙道友回去之後,幫孤向他說一聲謝謝。」陸北嚴肅臉拍了拍屁股。
別拱來拱去的,沒看他在辦正事嗎!
太乙腦瓜子嗡嗡的,哪裡還有心思和陸北爭鬥,此刻隻想返回玉虛宮,向元始天尊講明前因後果。
我們中出了一個叛徒,正是雲中子!
昏君紂王的話不可輕信,但其中必有雲中子的影子,涉及女媧娘娘,從頭到尾都亂了,事關重大,他不敢斷言,隻能由元始天尊定奪。
「既是雲中子點撥,貧道…貧道隻能祝賀人王迷途知返,今日,就此作罷。」太乙轉身便要離去。
陸北一步踏出,攬著石磯擋在太乙身前,冰山一角的實力,看得太乙心頭翻起驚濤駭浪。
雲中子啊雲中子,你可知自己捅了個天大的窟窿!
便是掌教師尊放過你,吾等十二金仙也要找你要個說法。
「人王挽留貧道所為何事?」
「哪吒唄,不然還能是什麼呢!」
陸北朝天一指,一道五行之光衝霄,隱沒東海消失不見。
東海龍王敖光被哪吒狠狠羞辱,心下不服,在四海點齊兄弟,正在趕往陳塘關的路上,得仙光詔符,身軀不受控製。
等他們渾渾噩噩醒來,入眼是臉色鐵青的太乙真人,以及陸北和在他懷中拱來拱去的石磯。
「冤有頭,債有主,這位是闡教高人太乙真人,他是哪吒的師父,爾等有什麼委屈,真人自會給爾等一個說法。」
陸北拍拍屁股,鬆開懷中的石磯,讓她站原告那邊。
石磯狠狠瞪了登徒子一眼,她理了理衣衫,沒敢遠遠站到一旁,距離陸北三步之遙,以防太乙暴起屠光全場。
在敖光的帶領下,四大龍王嚎嚎大哭,敖光痛失三子,讓太乙真人主持公道。
素聞闡教仁德,今有聖人弟子當麵,定不會顛倒是非黑白。
敖光沒有陰陽怪氣,到現在還以為一切都是哪吒的錯,並不清楚自己在南天門前挨揍,其實是太乙出的主意。
太乙看了看嚎嚎大哭的四大龍王,再看一旁笑容謙和的紂王,入耳皆是稱讚闡教的阿諛奉承,心下苦澀,暗道名聲所累,實為無奈。
「自古殺人償命,哪吒雖為貧道弟子,亦是殷商百姓,今人王在此,貧道絕不姑息惡徒。」
太乙心下有了定奪,過程雖不對,但結果一樣,勉強也算哪吒歷經劫難。
後續再補上幾個小劫,功德也就圓滿了。
他揮舞道袍長袖,招來遠天紅雲,哪吒在地上滾了一圈,爬起身來躬身對太乙行禮。
見敖光、石磯皆還活著,麵露詫異之色,眼神詢問師父為何還留著他們。
趕儘殺絕豈不美哉?
能殺,太乙自然不會留手,實在是陸北陰仄仄站在一旁等候,屠刀在手,他隻得斬向自家徒兒。
「孽徒,你可知罪!」
哪吒嚇了一跳,師命難違,急忙跪下請罪。
太乙狠人一個,說落哪吒數條大罪,大抵是強迫症,加了欺男霸女的罪狀,硬生生湊了十個。
他舉起手中長劍,抵在哪吒脖頸,抬袖遮麵時朝哪吒眨了眨眼。
師徒二人心有靈犀,哪吒見狀立馬哭了起來,說著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敢連累師父,更不能讓山門受辱,仰頭撞向長劍,自刎而死。
隨即,太乙也哭得泣不成聲,抱著哪吒的屍骨,整個人都蒼老了數百歲。
四大龍王不敢久留,小聲說著節哀,騰雲跑了個飛快。
「太乙道友節哀,殷商律法如此,孤也無可奈何。」
陸北上前兩步,指著哪吒的屍骨道:「他為孤重臣之子,還請道友將屍身歸還,孤也好給他們夫婦一個交代。」
「多謝人王,貧道痛失愛徒,心如刀絞,準備回山門閉關清修,勞駕人王轉告李總兵,還望他海涵莫要責怪貧道。」
說著,太乙踉踉蹌蹌起身,一步三打晃,幾次騰雲都險些跌落。
石磯見狀不忍,嘆了口氣,自責自己和一稚童一般見識。
陸北翻了個白眼,這女人,著實傻的可憐,不如帶回宮中,一晚上騙她九次,好讓她知道世間險惡。
玉虛宮高徒演技驚人,陸北要不是有特殊的情報來源,八成也會和石磯一般被蒙騙過去。
他抬手在懷裡摸了摸,嘴角微微勾起。
靈珠子奉元始天尊符命,下山輔助人王,不才,他就是那個人王,這顆珠子他就接下了。
不過,得去女媧娘娘那邊打聲招呼,確認一下靈珠子究竟是誰的物件。
如果真是元始天尊……
也要扣下來!
————
鏡頭一轉,時間已至黑夜。
石磯雙手托著蓮燈,見陸北以一顆金丹為引,取來金鰲島的荷花、蓮葉為肉身,又從懷中取出哪吒的殘魂,臉色頓時無比難看。
太乙老兒,欺人太甚!
還有,這人王什麼都知道,同樣不是個好東西。
「別恨了,你若修為高強,太乙又怎會光天化日之下殺你滅口,怨別人之前,先看看自己,達者為先,你強了他人才不敢欺負你!」
陸北擲地有聲:「這個道理,孤很早就明白了,你活了這麼多年,白活了嗎!」
石磯臉色一暗:「可我那苦命的童子……」
話到一半,麵前多出一枚仙丹,雖無蓮葉荷花,但也有一塊軟泥。
她大驚不已,不解看向陸北。
「孤說了,命無貴賤,靈珠子的命是命,你童子的命也是命,拿去換其重活一世吧!」
「多謝陛下!」
石磯躬身謝過,原以為陸北隨便說說,沒想到君無戲言,真有人人平等。
接過金丹時,小手被大手一拽,愣是無法脫身。
她麵紅耳赤,心頭大罵昏君,大力襲來,身子不受控製跌落對方懷中。
「別傻了,騙你呢,真要是命無貴賤,龍王的三太子也活了,孤願助你童子重活一世,說到底還是為了你。」
陸北居高臨下,見石磯驚慌失措,心思百般複雜,唯獨沒有情字,繼續攻略道:「孤與美人並無算計,一番康慨陳詞隻是貪圖道友美色。」
一聽這話,石磯反倒鬆了口氣,閉目道:「陛下若是哪天膩了,還請允許石磯告老還鄉。」
「可。」
別傻了,嘗到了甜頭,隻怕到時亂棍打你,你都舍不得走。
陸北品了品美人芬芳,拍拍屁股讓她站到一旁,莫要耽擱了正事,而後又從懷中取出一物,在煉化肉身成形,三魂七魄歸位的瞬間,朝新生的哪吒丟了過去。
金色圓環成箍,正罩在哪吒腦袋上。
這個哪吒,身子已經張開了,標準的禦姐臉+魔鬼身材,隻希望李靖夫婦見到生兒育女別抽過去。
】
石磯好奇,問道:「陛下,這金箍是何法寶?」
陸北沒說話,拍了拍自己的腿,石磯暗道冤孽,上前兩步靠鞭坐好。
「此物乃通天教主胯下隨侍七仙之一的金箍仙煉製,雖是個不入流的法寶,卻有『引人向善』的能耐,最適合這等不服管教的狗腿。」
陸北微微一笑,猴子戴了,紅孩兒戴了,黑熊精也戴了,哪吒戴一回,不過分吧?
不過分,這可是編製,好些人跪著都求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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