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半小時後,海拉和喪鐘一起站在一處金宮的港口上,看著平靜猶如鏡麵般的大海在視野一半處突然斷開,向下以瀑布的形式流入虛空的場麵。
遠處的夜空中群星已經失去了光芒,在這個時間,更大的光源將會馬上浮現於海上。
日出月落是一種循環,而這些海水終究還會流向世界樹的根部,從而再度被樹乾送入阿斯加德,這也是一種循環。
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有一些海鳥在微弱的晨光中從半空中掠過,低頭看著他們,像是在好奇這裡什麼時候多出了兩根柱子。
但它們還要為生活奔忙,趁早撈小魚吃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並沒有哪個好奇鬼真的會落在全身都冒死氣的海拉身旁。
不遠處的琴和黛西正在與科斯莫做遊戲,她們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個皮球來回拋著玩,而傻狗就吐著舌頭,在兩人之間不斷折返,汪汪地叫著。
琴好像已經忘記了之前被鳳凰控製的事情,或者說真的已經想開,打算和它和平相處了,所以此時的她,臉上也帶著放鬆的笑容。
接住黛西丟過來的皮球舉高高,不讓傻狗夠到,然後笑著再把球丟給黛西,看著科斯莫搖著尾巴去追那個皮球。
而更遠處警戒的提爾則有些煞風景了,他還是那麵無表情的模樣,在一處台階上摩擦著自己的鐵手,像是在想要把它磨得更亮一些。
那是不可能的,他的假肢和托爾的錘子一樣,都是烏魯金屬製成,能夠磨礪它們的砥石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中。
就在喪鐘扭頭看向每個人時,原本朝陽還隻是海麵邊緣處的一抹魚肚白,可在轉過頭來之後,它已經在瞬間從海麵上探出了半張臉,散發出無窮的光芒,把阿斯加德的一切都照得金光燦燦。
這是一輪隻有光芒卻沒有熱量的太陽,和這裡的月亮一樣,都是古神世界樹的造物。
但即便如此,當第一縷晨光照在臉上的時候,海拉還是舒服地閉上了眼睛,散去了包裹身體的黑霧,無師自通地擺出了『讚美太陽』的動作。
「你很開心?」
蘇明摸出一根煙來,深深吸了一口,他不太喜歡立於光亮之下,總感覺這樣會暴露自己心裡的秘密一樣,黑暗才是最好的偽裝色。
冥界女王,或者說如今的仙宮神王歪歪腦袋,慘白的臉上露出個笑容:
「如果你沒見到太陽的時間和我一樣久,應該就能理解我的心情了。在我的記憶裡,隻有死亡和鮮血,冰雪和風暴,墨色的烏雲,以及熊熊燃燒的世界樹。這還是我第一次這麼平靜地站在這裡,如果不是預言,我甚至都不想殺人,你相信麼?」
「這隻是暫時的,如果你的亡者大軍無法抵禦將來的威脅,仙宮依舊會毀滅,相信我,那些影子裡的寄生蟲,乃至世界樹麻木的意誌本身,時時刻刻都在試圖讓一切步入預言的軌道,他們無法直接加害於你們,但也不會放過機會。」
蘇明沒有說什麼信任不信任的,他隻是向前走了兩步,來到碼頭的最邊緣處坐了下來,將雙腳懸於波濤之上。
「嗬,還真是理智的發言,你就不能讓我多開心一會?怎麼說我也完成了和密斯緹的交易,把她的姐妹們治癒了。還有,我們過去不也合作得很愉快?」
海拉掐了個手印,她頭上的黑石尖刺頭飾消於無形,一頭黑色長發披散開來,迎著海風隨之搖擺。
「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選你?我原本是可以把巴德爾洗腦成一個隻會聽我命令的傀儡,放在金宮王座上的。」蘇明平靜地抽著煙,看著俯衝捕食的海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