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雷越與星寶趕回陌巷深處的老家酒吧,夜雨已經開始淋下了,霓虹光暈被雨水朦朧。
“星寶!”金妮從吧台歡喜地衝過來,一把要抱住星寶吻那小圓臉。
“唔壞女人,走開。”星寶靈活地避開,“可能要出事了!”
她把自己的看法向疑惑的花姐、莫西乾講了。
雷越在一旁也聽著,其實對於這個五歲小孩的話,他始終心懷著僥幸,畢竟烏鴉並沒有動靜嘛。
“做好準備,但我們也不用太擔心。”花姐卻也這麼說,“那可是綾莎。”
顯然,花姐是出於對綾莎能力的信賴:
“星寶啊,綾莎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是住在蔓延城的城市下水道係統裡的,她就是一隻下水道老鼠,誰也抓不著。”
“你有我們沒有的幸福童年呢。”金妮撫著星寶還在皺眉思索的腦袋,笑道:
“等這次成了,拉基說要給你買個大鋼琴,我們也會給你買好多東西,滿屋子布娃娃怎麼樣?”
雷越聽到這才知道,綾莎的童年是那樣的麼,她手臂那些疤痕與荊棘……
他自己呢,六歲時,火災後……
雷越坐到吧台邊高腳凳上,沉默地想著往事。
有些自己以為早已死去、早已忘卻的久遠記憶,隱約浮現於心頭。
他想起來了,那次雨夜垃圾場烏鴉聚集事件,是有那麼一回事。
事發之後,村裡有些人認為,這事跟之前的火災死人有關。
而在火災中死不掉的他,就像那幅《哭泣的男孩》畫像,被人認為是他帶來的厄運。
“烏鴉,烏鴉,飛回家……”
雷越猛地晃晃頭,深呼吸地調整氣息,要把那些模糊不清卻漸漸顯露的畫麵與聲音,把那些記憶塞回心底的盒子裡去。
他不想記起來,他不知道那是什麼往事,卻知道自己不想記起,一點都不要。
烏鴉,烏鴉,飛回家……
……
飄淋的夜雨迅速地越下越大,正在形成一場暴雨。
大塊頭匆匆地冒著雨,走向設在已被封鎖的福榕市場裡的前線作戰中心。
之前金妮的來電真讓大塊頭驚喜和心暖,也有了一股新能量,一定要儘力破案!
作戰中心裡彌漫著肅殺的氣氛,各個部門的人員在一個個辦工區域裡忙碌,在走動,在看著電腦,在聊著電話:
“我們這裡不接受媒體采訪……不,東州還沒有世界之門,《世界融合法》並沒有起效……”
“你好,是賽藤公司娛樂部嗎?你們有些行為已經嚴重乾擾到我們的調查工作了……”
“《蔓延日報》也不行,我們這是前線作戰中心,不是新聞發布室……”
大塊頭快步走過,同時小心著不讓自己的魁梧身體撞到誰人。
這裡就挺大挺多人的了,但從指揮台後那些新架設起的大屏幕可以看到,還有著多個作戰中心在運作。
在另一處作戰中心,上萬名工作人員分彆坐在電腦前,查看著東州、福榕村的相關資料,三班換人,一刻不停。
又有另一處,人員們在看著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東州的合法和非法越界者的已知行蹤。
現在這宗命案,牽涉太大了。
大塊頭一路來到二樓,這上麵同樣人滿為患,不同部門各有忙碌。
他走進調查小隊的專屬辦公室,這臨時劃分搭建的板房裡,正有幾位同僚在看電腦,都是同一組的人,其他小組還在外麵偵查。
“樂仔,小誌,文女。”
大塊頭邊走過,邊打著招呼。
因為年紀和資曆都是全場最高,大塊頭都叫他們的昵稱,而他們平時叫他“油哥”。
“怎麼樣?小紅,唔不不……林副隊,有沒有什麼新發現?”
大塊頭走到紅衣女人的辦公桌前,桌上堆滿了各種文件資料,名片架裡擺著一張新名片:
【特彆調查小隊副隊長:林紅韻】
“暫時還沒有。”
林紅韻應了聲,頭也不抬,盯著電腦屏幕裡的視頻在看。
“哦。”大塊頭見她眼睛裡布滿了血絲,知道她已經幾天沒有休息過了,一直在看群鴉聚集那段時間福榕村的各種視頻。
要不是有異體者的體能、她向來拚命的意誌撐著,早已累垮了吧。
由於實地調查陷入泥潭,他們這組人幾天前就改變了策略:翻查資料影像。
雖然外麵是有上千上萬的人在看,但有些異常之事的細節,隻有他們這些異體者探員才可能察覺得到。
異體者裡,不是沒有那種可以腦連接信息數據再進行快速分析的能力。
這類能力極為稀少,一般都是鬼牌,也沒幾個。
特彆調查局雖然不招收鬼牌,但巡界署派來了這樣的同僚,還有些國際組織提供支援,有整整一組人在做著這個事。
但問題在於,資料還是過於海量。
這樣就像大海撈針,像西西弗斯要把那塊巨石推上山頂,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
而且,不是每個人都想破案、都想關閉正在緩緩打開的世界之門。
甚至在這支調查小隊裡,都有可能誰是賽藤買通的人、誰是蓋因重工的眼線——以前不是,但現在是了,現在給得太多。
也許有人查到線索卻隱瞞不說,反而把消息賣給外邊哪家主界域的巨型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