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1章 真正的矛盾

甘寧是有著相當不錯的戰略大局觀的，這也是身為海軍主管，理論上屬於周瑜的上司，實際上被周瑜領導的情況下，卻未曾和周瑜發生衝突的原因，某些事情，他自己看的其實也很清楚。

故而在葉調那邊發來情報，證明了蒙康布之前傳遞的消息之後，甘寧的冷汗都要下來了，周瑜的死亡對於現在的局勢影響實在是太大了，尤其是在這個漢軍海軍還未恢復過來的時間點，哪怕有七代艦，甘寧都不敢保證自己能暫代周瑜的職務。

「這可真是要命了。」甘寧僅僅是看著地圖上犬牙交錯的勢力分布，以及貴霜海軍的可能行軍路線，考慮到周瑜死了，甘寧就有些頭皮發麻，這些東西要交給他來處理的話，他真的沒什麼把握。

「去通知子義和文向來營帳一趟。」甘寧看完地圖，之後麵無表情的將地圖卷了起來，然後出了營帳對著自己的護衛下令道。

在水軍之中，哪怕甘寧下放了大部分的權力，由周瑜作為最高指揮，但甘寧也是有著屬於自己的隊伍，自己的一套班子，當初甘寧給周瑜的建議是，雙方徹底合流，自己作為名義上的主管，由周瑜進行發揮。

然而周瑜思慮再三之後拒絕了這一提議，建議甘寧搭建一個屬於自己的班子和框架，一旦他這邊出什麼問題，甘寧也好迅速的接手。

當時甘寧還不太理解，但現在甘寧算是真的理解了，比方說這次如果甘寧沒有手下這麼一個小的，能自行運轉的海軍班子，那接下來漢室海軍恐怕得動盪很長時間，因為沒有了周瑜的江東，真的會發生嚴重的內部扯皮，其實光看情報傳遞的速度就能看出來，這內部動盪到底有多嚴重。

太史慈和徐盛迅速趕了過來，兩人對於甘寧通知他們前往主帳也沒有多少意外，每次和蒙康布照麵之後，甘寧都會有一段時間的低落期，這個時候讓他們兩個過來，也算是維持狀態的一種方式。

然而這次過來之後，太史慈和徐盛都意識到甘寧的情況和之前有著很大的區別，之前的每一次，甘寧最多是神色低落，但這一次，光是踏入到營帳之中，太史慈和徐盛都能感受到甘寧的凝重。

「發生了什麼？蒙康布下了戰帖嗎？」太史慈看著甘寧的神色，一臉奇怪的詢問道。

能讓甘寧如此凝重，除了這個可能，太史慈已經想不到還有什麼可能了，不過不應該啊，江東那邊的文臣，以及甘寧都對於蒙康布當前修建錫蘭島，將之要塞化的行為進行了解釋，按說對方現在應該沒有多餘的心思來找昆吾國的麻煩，畢竟要塞化的錫蘭島可謂是貴霜下階段的戰略支點。

「比這還要糟糕，都督被刺殺了，並且身死了。」甘寧先是用特殊的手段封閉掉自己的營帳，避免聲音外傳，然後一臉凝重的開口說道。

太史慈和徐盛聞言皆是一愣，然後一臉見鬼的表情看著甘寧，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啊，周瑜怎麼可能會被當街刺殺，並且死了呢？

但是再怎麼震驚的神色，對上甘寧的凝重之色，兩人也隻能壓下內心的震驚，靜靜的等待著甘寧的解釋。

「目前是誰刺殺的還不確定，雖說諸葛子瑜在密信之中說是正在自查，但我估計這件事需要長安派人來才能確定結果。」甘寧神色凝重的看著太史慈和徐盛說道，「不過如何查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隻有一點，那就是都督死了之後，漢室和貴霜海軍的戰略反轉問題。」

太史慈和徐盛的麵色皆是變得很難看，確實，相比於江東那群渣渣如何查這件事，後續更麻煩的確實是沒有了周瑜，損失了主力骨乾的漢室海軍該怎麼麵對貴霜的問題。

「看，這裡是錫蘭島，這裡是馬六甲，以蒙康布的能力，如果以錫蘭島為跳板，直接突破這個位置，印度洋基本就不為我們所有了，局勢會再次回歸到賽利安還活著的時候。」甘寧打開地圖上，在上麵指指點點，讓太史慈和徐盛能更清楚的理解現在的局勢。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徐盛看著地圖上的勢力分布，大致已經推斷出來了接下來的局勢，麵色帶著一幕沉重看著甘寧詢問道。

「我已經收到了長安那邊發來的通知，命令我去東萊接手七代艦。」甘寧言簡意賅的說道，「但僅僅如此還不夠，而且我離開昆吾這邊之後，寇氏的基業很有可能遭遇到蒙康布的打擊，所以接下來我們必須要進行一定的收縮，好在之前這一方麵寇氏就已經進行了籌備。」

早在元鳳八年漢室海軍被蒙康布襲擊之後，寇氏就有計劃的進行了收縮，等收到寇俊戰死，蒙康布開始要塞化錫蘭島之後，昆吾這邊的寇氏就開始了大規模的收縮，從沿海向內部遷徙。

隻不過由於甘寧的存在，外加蒙康布也不想糾纏於昆吾國這種一城一地的爭奪，將所有的心思都投入到了要塞化錫蘭島，以至於截止目前蒙康布也沒有對寇氏所在封國發動襲擊，當然造船是別想了。

問題在於，這是因為甘寧在昆吾國和蒙康布對峙，蒙康布本著這一城一地不算太過重要，先行完成戰略支點的想法，沒有去碰甘寧，任由對方去發展，但是，甘寧如果離開的話，蒙康布順手將昆吾國打了，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畢竟不費什麼力氣，順手給幾下的事情。

「那我和文向留在昆吾國這邊，你先回長安，不過長安都通知你來接七代艦的話，江東那邊……」太史慈少有的出現了些許的敏感性，看著甘寧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長安的情報必然是從東南亞那邊收到的，收到後還需要確認，並且因為涉及到周瑜的死亡，很多事情都需要進行細致的確定，再加上動用正在測試的真七代艦，這些都是要上會的。

在這種情況下，漢室居然都能趕在江東那群人之前，將情報先行送過來，哪怕隻是一個前後，也已經足夠說明很多的問題了。

「江東內部的問題比想像的還要大很多。」甘寧麵色陰沉的開口道，「都督被刺殺這樣的消息，在報送長安的同時，本就應該直接抄送給我的，畢竟從理論上來講，我才是海軍主管。」

甘寧的職級是高過周瑜的，這一點沒什麼說的，理論上海軍是由甘寧進行統轄的，隻是周瑜的能力更強，甘寧從來沒在這一方麵爭過，所以將海軍由周瑜來指揮，自己也聽周瑜的指揮。

故而當海軍內部出現什麼問題，理論上第一個要報送的就是甘寧，當然因為周瑜還有特殊的身份，所以先報長安，再報孫策，最後報甘寧也沒有問題，但長安那邊收到消息，並且轉告甘寧之後，甘寧才收到江東傳遞過來的消息，那可真就出大問題了。

「算了，先不管這個了，那是江東內部的問題，這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江東內部肯定會有極大的動盪，孫伯符的為人你也清楚，他真的能乾得出來滅了江東世家的事情。」甘寧神色沉重的開口說道，「這將會引發很多很多的衝突。」

倒不是甘寧看的長遠，而是陳曦的立場很明確，陳曦分封諸侯不是為了給自己找爹，而是為了自己的理想，完成漢文化圈的建設，所以陳曦會給出國的傢夥，不管是漢世家，還是中等爵位的封臣等等給予一定的資源支持，保證他們能站穩紮根，最後壯大起來。

基於這種邏輯，各大諸侯的內部運轉，陳曦是不怎麼管的，但如果有諸侯王想要自滅，那陳曦絕對不會允許的，因為那損害的已經不是諸侯王的力量，損害的是漢室的力量，是陳曦的理想。

這也是陳曦會瞞住孫策的原因，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周瑜沒死透，隻能說是被刺殺了，還能挽回，要是真死了，陳曦恐怕也隻能通知孫策來長安，然後自己組建調查團，由元老帶隊，前往東南亞進行調查，最後查個水落石出，給孫策一個結果。

至於說讓孫策自己查這種，周瑜要是死了，陳曦是真的不敢的，因為孫策真的會弄得血流成河，以前孫策不怎麼殺江東的世家，那是因為周瑜想要給這些人一個體麵，現在周瑜沒了，孫策讓這些人給周瑜陪葬，對的其當年的體麵，也是有可能的。

問題在於，這種玩法實在是太糟糕了，跟秦穆公死後，一百多名秦國大臣陪葬一個套路，那是真的會嚴重損耗國力的，所以陳曦可以接受孫策為周瑜復仇，但陳曦不可能接受孫策誅滅涉事人員三族九族。

後者對於陳曦的漢文化圈的損傷實在是太大了，大到根本無法承受。

「我回長安，之後帶七代艦前往蘇門答臘，鎮守馬六甲，這期間蒙康布如果再來，你就告訴他我在磨刀，估計前麵幾次他不會懷疑，至於後麵懷疑，那個時候人手已經轉移完畢了，他有什麼想法也無所謂了。」甘寧神色平淡的開口說道，「接下來這邊就靠你了，周都督的案子，恐怕到時候我也得在旁聽，這件事太大了。」

「有沒有可能是貴霜下的手？」徐盛帶著幾分不知道是試探，還是建議的語氣開口詢問道。

「肯定是貴霜下的手，但就算是貴霜下的手，在葉調那種地方當街刺殺都督，那肯定是有內部人員參與了，否則光是一個路線就不是從貴霜前往葉調的貴霜士卒所能解決的了，而如果涉及的貴霜高層太多，江東無論如何都會收到風聲的。」甘寧神色陰沉的開口說道。

「這樣啊。」太史慈聞言神色複雜，但又不得不承認甘寧說的非常正確，甭管是不是貴霜下手的，在現在這個情況都沒意義了，是不是貴霜下手的，能殺死周瑜，本身就很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了。

「我現在就走北方，然後通過空域回長安，接下來就靠你們了。」甘寧起身對著太史慈和徐盛一禮，接下來兩人的工作會非常繁重，而且很有可能這裡將變為戰爭的第一線。

沒辦法，周瑜死在貴霜的手上，那之前簽訂的停戰協議基本就可以默認為被撕毀了，這麼一來，蒙康布直接發動攻擊，也不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了，而以現在的情況，蒙康布突擊昆吾國這邊，簡直是理所當然。

畢竟真要對馬六甲下手的話，先敲掉昆吾國，解除昆吾國的防衛力量，在自身出擊的時候，也就不會被人抄了錫蘭島老家。

羅摩橋的存在，對於錫蘭島而言可以保證七代艦沒可能繞著錫蘭島追殺他們的海軍，但也給陸軍登陸提供了條件，雖說因為錫蘭島那糟糕的地形條件，初步要塞化完成之中，陸軍很難在錫蘭島上展開，但以漢軍的戰鬥力，就算是小規模的登陸，也能給貴霜造成相當的麻煩。

故而蒙康布一旦真的要對於馬六甲那邊展開襲擊，必然會先派兵遏製寇氏封國的力量。

「交給我們就是了，超級興霸號開過來的時候，讓我們好好看看。」太史慈笑著說道，沒錯，第一艘七代艦還是延續了之前的稱號，依舊叫興霸號，隻不過為了區分其和之前的戰艦，一般被稱之為超級興霸號。

「放心，雖說在海戰上我不是蒙康布的對手，但是有了興霸號，配合上大規模的偽七代艦，蒙康布除非主力全麵出動，我還是有把握將對方徹底壓製的。」甘寧很是自信的說道，七代艦什麼威力，什麼參數，他可是一清二楚，那可是陸駿兄弟一邊造，一邊給他發消息的傑作。

「潛航那個你現在有沒有辦法破解？」太史慈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