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德當即讓人喚來張管家。
“怎麼回事?她怎麼還沒過來?你不是說她今天會來看我的嗎?你是不是說謊騙我了?”
沈崇德撐起身子,上身探出床沿外,像一條伸長脖子昂著頭,隨時準備發起攻擊的蛇,眼神陰鷙而嚇人。
張管事腿一彎,“噗通”跪倒在地,叫道:“冤枉啊老爺,您就是再給小的一百個膽,小的也不敢騙您啊……秦娘子確實跟小的說了,說昨日天晚,不便登門,明日天亮後,必將登門看望老爺!”
難道秦娘子昨天是騙他的?
不可能啊,秦娘子這人,平日裡麵雖然厲害了些,但是對他們這些下人卻是極好的,哪怕再生氣,也都是口頭上斥責,從未真正罰過他們什麼。
他昨天都將話說得那麼清楚了,秦娘子就算對這個家再有怨氣,也隻會和老爺私下解決,絕不可能會為難他們這些做下人的!
想到這,張管家言辭篤定地說道:“老爺,秦娘子既然說了她今天會回來看望老爺,就一定會回來的,秦娘子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她想必是有什麼事情給耽誤了,老爺,我們再等等吧。”
張管家勸道。
然而沈崇德內心的煩躁卻翻湧出來,抑製不住,生怕秦九娘食言不過來。
家裡那麼大的產業等著他去接手,他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接手。
等他順理成章地接過產業後,他就能向世人證明,他沈崇德的能力並不比任何人差,就算沒有秦九娘這個女人在後麵撐著他,他照樣能將產業打理得蒸蒸日上!
所以,今天,他必須要見到秦九娘!
“既然你這麼篤定她一定會過來,那你發誓,發誓說你方才所言都是真的……就用你的老母親和兒子發誓,你敢嗎?”
“啊?這……”
張管家愣住,待意識到沈崇德是認真的,並不是在跟他說笑,他的臉瞬間變成了苦瓜臉,心裡麵更是跳起來大罵沈崇德不是東西。
大過年的,逼他發誓也就算了,還要他拿老母親和兒子發誓……這是人能乾出來的事嗎!
張管家恨不能跳起來給床上的人一巴掌!
最後,他到底沒拿老母親和兒子發誓,因為秦九娘及時趕到了。
“她真的來了?太好了!”
沈崇德大喜,跳下床就要往外衝。
柳芙蓉急忙拉住他:“老爺,您可不能這樣跑出去啊,您現在可是還病著呢。”
“啊?對對對!”沈崇德驚醒過來,抓住柳芙蓉的手,就勢拍了拍,“幸虧蓉兒提醒,不然老爺我啊,險些就忘了自己還是個病人。”
柳芙蓉道:“夫人回家來,老爺心中高興,迫不及待地想要早點看見夫人,不顧病體虛弱,也要跑著出去迎接夫人,這是因為老爺對夫人太情深義重了。”
“……沒錯!正是如此!蓉兒說的太對了!”
沈崇德滿意地望著懷裡的嬌妾:“好蓉兒,你可真是老爺我的解語花啊。”
柳芙蓉嬌羞地抿唇一笑,然後扶住沈崇德的胳膊:“老爺,讓奴婢攙扶您出去吧。”
她連自稱都換成了“奴婢”。
沈崇德越發滿意,覺得她懂事,識大體,不像外麵那個……
想到秦九娘,沈崇德的眼中泛起濃濃的厭惡之色。
外麵的那個,但凡有他的蓉兒一半懂事識大體,也不至於淪落成下堂妻。
全然忘記了,到底誰才是被休的那個。
此時,沈家宴客廳內,滿滿一堂坐滿了人。
秦九娘和眾人一道,規規矩矩地坐在客人位置上,視線偶爾掠過上首的主人位,眼中也並不見半點觸景生情的傷感。
有什麼好傷感的。
上一世,她一顆心全係在沈崇德的身上,生怕沈崇德愛上彆的女子,不要她了,她將沈家女主人這個身份,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
最後,她也的確為之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如今重來一世,秦九娘隻想狠狠的扇上一世的自己幾巴掌,再罵一句“活該,咎由自取。”
蠢成那樣,她不做炮灰誰做炮灰??
秦九娘收回目光,蹙眉問伺候茶水的丫環:“你們家老爺呢,他怎麼還沒過來?”
那丫環脫口就道:“夫人息怒,奴婢這就去請老爺過來。”
那丫環說完,徑直放下手中的茶壺,轉身邁腳,一副就要去請沈崇德過來的樣子。
聞言,秦九娘眉頭蹙的更緊了,叫住她:“等一下。”
這丫環剛才說的是她“請息怒”,她剛才有發怒嗎?沒有吧?就隻是蹙眉問了一句而已。
還有那個“夫人”的前綴,她早就和沈崇德劃清界限了,這丫環開口就是“老爺夫人”的將她和沈崇德往一處扯,算怎麼回事??
此時,那丫環已經轉過身去了,聽見秦九娘叫她,便又轉過身來。
“夫人,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秦九娘:“……”
她蹙眉糾正對方:“我姓秦,你可以叫我秦娘子,也可以叫我秦老板,但是這‘夫人"的稱呼,以後不可再叫。”
“啊這……”那丫環一愣,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頓時惶恐不已,小臉一白就要跪下認錯。
“對不起對不起,奴婢知錯了,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求夫人饒命……求秦娘子饒命啊!”
秦九娘:“……”
她有說過要這丫環的性命的話了嗎?!
沒有吧!
簡直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