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地麵上怎麼會有這麼多油漬?
而且,這裡還是臥房門口,又不是廚房門口,哪怕是不小心把油罐子打破了,也沒道理將油潑到臥房門口這邊來。
沈崇德看看手上的油漬,再望向距離臥房隔著十萬八千裡的廚房。
早在他剛才摔倒的那一瞬間,他其實就已經發現了地麵上的油漬,當時就覺得奇怪。
然而那會兒,他被狠狠摔了一跤,腦子摔得有些混亂,再加上他一心隻想著趕緊衝進臥房裡,將藏在臥房裡麵的野男人揪出來,好給秦九娘坐實一個“不守婦道”的惡名。
於是一時間他就沒想那麼多。
衝進臥房後,他也是直奔抓人而去的。
直到他將整間臥房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翻出半根男人毛,又看見了安靜地站在人群中朝他冷笑,並且用唇語無聲罵他是蠢貨的秦九娘,他才陡然醒悟過來。
圈套!
這都是圈套!
是秦九娘那個惡婦故意給他設下的圈套!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秦九娘,你故意給我設圈套!”
他瞪著秦九娘,目眥欲裂。
秦九娘用上挑的眼尾告訴他,沒錯,姑奶奶我就是故意給你設圈套。
然而麵上,秦九娘卻裝出一副詫異狀,茫然道:“沈老爺,您這話怎麼講?什麼叫我故意給你設圈套呀?再說了,我為什麼要給你設圈套啊?”
“你還不承認!”沈崇德怒喝一聲,指著地麵上的油漬質問秦九娘,“這是什麼?”
秦九娘垂下眼簾,掃了眼地上的油漬,回道:“油啊。”
然後她抬起眼簾,用看智力障礙者一樣的目光望著沈崇德,仿佛在說:你怎麼能這麼蠢呢,連油都不認識。
沈崇德當然知道地方潑的是油!
或許,早在他和母親出現在門口的那一刻起,秦九娘就已經開始給他們布局了。
任憑他和母親在外麵怎麼叫門,她就是故意拖著不開門,讓他們產生一種誤解,誤以為她是因為屋裡麵藏了人,所以才不敢開門。
他和母親這個時候就已經開始上當了,於是就有了母親踹門時的第一次摔跤情形。
這是第一個局,專門針對母親的。
而第二個局則是專門針對他的,先用休書激怒他,逼得他失去理智,承認自己確實懷疑她屋裡麵藏了人。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時,他其實就已經沒有後路可退了,唯有將她屋裡麵的那個男人揪出來,他才可以名正言順,才可以保住顏麵。
可那個惡婦還不放過他,還在繼續給他下套,故意做出驚慌害怕的樣子,千方百計的阻撓他,導致他堅信她屋裡麵肯定藏了人。
於是他不顧一切的往前衝,哪怕摔得頭破血流也無暇顧及,就跟一個撲食的餓狼一樣,一心就隻想找出那個藏在屋裡麵的男人。
全然不知道他這模樣有多麼的不堪,有多麼的狼狽!
秦九娘說得對,他就是個蠢貨,十足十的蠢貨,連這麼簡單的套路都沒能瞧出來!
……偏他還不能將秦九娘的這些套路掰開給眾人瞧,否則豈不是等於當眾承認,從一開始,他們母子二人就彆有居心?
沈崇德恨得牙根生癢,頭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但若讓他一人吞下所有的苦,他又實在不甘心。
“我知道這地上麵潑的是油,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要在臥房門口的地麵上潑油?還有,方才我說你要是心中沒鬼,大可以打開房門自證清白時,你為何情緒激烈,千方百計的阻撓?”
反正丟人都已經丟到這個份上了,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那自己索性就繼續咬著秦九娘這個惡婦不放。
就算不能坐實她不守婦道的惡名,也要往她頭上潑一盆“心機深沉,故意陷害”的汙水。
要死大家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