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集來的消息上麵說,京都秦家的那位閨女,生來就是個左撇子,但是一手行書卻寫的氣勢磅礴,絲毫不輸男兒。
然而現在……
楚景昀微擰眉頭,視線追隨著秦九娘那隻握住筆杆的白皙右手,看著一個又一個秀氣的簪花小楷從她的筆下流瀉而出,他眼中露出不解的狐疑。
性情突然大變也就算了,連寫字的手都變了,而且看她書寫時的流暢和自如,分明是一直都習慣性用右手書寫,絕非最近才突然改變的。
楚景昀將視線從那隻握筆的手上挪開,再往上挪,落在秦九娘的臉上。
從他的視角望過去,他隻能看見女子的半邊側顏,而這半邊側顏告訴他,麵前這人,就是京都秦家那位貴女沒錯。
……至少單從相貌上來判斷,確實如此。
可對方的行事作風,卻又和那位秦家貴女不一樣。
麵前這位女子,比秦家那位貴女更睿智,也更清醒,還有內斂下暗藏的鋒芒。
而這些,都不是秦家那位貴女所具備的。
……所以,麵前這位,當真是秦家那位貴女嗎?還是說,一個女人,突逢大變後,整個人會發生脫胎換骨般的巨變?
楚景昀盯著那半邊輪廓精致的側顏,眼眸深深,臉上的神情若有所思。
秦九娘放下筆後才發現身邊多了位世子爺,她微微愣怔了片刻,起身朝對方行禮。
“世子爺。”
楚景昀“嗯”了聲,視線落在她手裡的藥膳方子上:“給母親開的?”
不等秦九娘開口,忠勇侯夫人便搶先道:“彆瞎說,九娘開的膳食方子,是專門對症婦人產後身虛的,我吃它做什麼?”
她將那道膳食方子捧起來,吹乾上麵的墨跡,一邊小心的折疊起來,打算等下就讓人快馬加鞭地送去京城,一邊繼續往下說。
“這是九娘特意給皇後開的膳食方子。”
楚景昀:“……”
原來這膳食方子是開給皇後的啊。
開給皇後的方子,勢必要先過太醫院那一關,太醫院的院首又是秦老……
楚景昀想起信報上麵說的那個誓言,隱約有種恍然大悟感,身為祖父,親孫女的筆跡,秦老肯定一眼就能認出來。
為了不讓秦老從筆跡上判斷出自己的身份,所以這女人才故意用右手寫字?
算下時間,秦家那位貴女離開也有三年時間了。
三年時間,倒也足夠改變一個人的書寫習慣。
不過……
楚景昀還想再試探一下。
剛好這時下人來報,說晚膳準備好了,他便趁機留秦九娘用飯,忠勇侯夫人也熱情留客。
巧的是,秦九娘也想尋找時機摸一摸楚景昀的脈象。
係統那邊提供的資料上麵說,楚景昀的病瞞的相當嚴實,連他母親忠勇侯夫人都不知道。
這種情況下,她若是貿然提出來要幫對方醫治,勢必會引來對方的質疑。
她就是單純地看在對方曾多次幫助過她的份上,這才幫他治好隱疾,但並不想因此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隻能悄悄行動。
各自揣著不同心思的二人坐在了同一張飯桌上。
忠勇侯還要靜養,飯菜也是單獨做的營養餐,所以,飯桌前就隻坐著秦九娘,楚景昀,以及忠勇侯夫人。
然而真正衝著吃飯坐下來的,卻隻有忠勇侯夫人一個。
剩下那二位都各懷心思。
一個琢磨怎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摸一摸對方的脈象。
一個暗戳戳地思索要不要把對方的右手弄出點傷來,然後好驗證一下對方的左手是不是也跟右手一樣靈活。
兩個暗懷心思的人都吃得心不在焉。
還時不時地趁著夾菜的工夫,偷偷瞥對方一眼。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機會終於來了!
一個丫環端著罐羹湯走過來。
二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那罐羹湯上麵,然後眼中又不約而同地露出亮光。
就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