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一大碗的苦藥汁,沈崇德喝得乾乾淨淨,一滴都沒敢剩下。
生命太脆弱了,比紙還脆,不能大意。
這是沈崇德吐血險死後最切身的心得。
他從一個農家子,到小貨郎,再到現在富甲一方,一路走來不容易,後半生都是享福的日子,他可不能英年早逝。
不然他這萬貫家產交給誰去,他又沒有個孩子。
想到孩子,沈崇德就不由想到了今天被破壞的計劃,以及破壞這個計劃的人,秦九娘。
原以為今天可以將那惡婦打入地獄,結果沒想到那惡婦竟然如此奸詐狡猾,早早地就控製住了蓉兒安排下的許大夫,還暗中攀上了忠勇侯府這層關係,打他一個措手不及,硬是一腳將他踩入了泥濘中!
其用心之險惡,簡直人神共憤!
難怪老話常說,最毒婦人心,這話說得可真是太有道理了!
沈崇德咬牙切齒,兩隻眼睛裡射出惡狠狠的凶光,恨不能將秦九娘拖到跟前咬死才好。
沈招娣推門進來,乍一看見他這滿臉凶光的樣子,嚇一跳,險些沒端穩手裡的湯碗。
“哎喲,你這是咋啦,嚇阿姐一跳。”沈招娣拍著胸口埋怨道。
她將湯碗放旁邊的案幾上,扭頭看見沈崇德一張透著病弱蒼白的臉,沈招娣又心疼不已,再想到這一切都是秦九娘害得,她也和沈崇德一樣,麵露凶光,恨不能將秦九娘拖到跟前一口咬死。
“秦九娘那個惡婦,簡直這樣狠心地害你,虧你平時還對那樣好。”
“你看看那些有錢的老爺們,哪一個後院裡麵不是三妻四妾的,也就是你癡情於她,和她成親都快三年了,才隻娶了一個小妾。”
“可恨她不知好歹,把你的癡情和寵愛都當成了驢肝肺,這樣的糟蹋。”
“等著瞧,她這樣壞心肝爛肚腸的惡婦,早晚有一天要被老天爺一道響雷劈死。”
沈招娣喋喋不休地咒罵著,沈崇德本就心煩意亂,再聽見她像蒼蠅一樣嗡嗡個不停,他腦袋就更疼了,幾乎要炸開。
正要控製不住的發火攆人出去,目光落在沈招娣那兩片飛塊翕動的嘴唇上,沈崇德心中驀地一動,到了嘴邊的火氣又咽了回去。
他眼角往下一耷拉,垂著腦袋叫了一聲“大阿姐”,然後眼圈一紅,一滴眼淚湧出眼眶。
他是家中老幺,爹娘和四個姐姐都很疼他,尤其是他這四個姐姐,小時候,但凡他在外麵受欺負了,回來一說,四個姐姐立馬就會捋起袖子打上門去。
他是男人,要臉麵的,不好總跟秦九娘一個女人一般見識,說話行事都要拿捏著分寸。
但是他的姐姐們可以啊。
女人跟女人們之間鬥起來,才更能無所顧忌呢,他這幾個姐姐什麼樣子,他可是太沒清楚了,沒理也能給你攪和出三分理來。
有理那就更不得了了,能直接攪和得你恨不能一頭撞死才好。
他要把姐姐們留在江州城,即便不能一口咬死秦九娘,也能咬得那惡婦一身血。
他不好過,她也彆想過安生日子!
想到這,沈崇德抽噎一下,又擠出一滴淚,那委屈巴巴的模樣,一如小時候在外麵受了欺負哭著跑回來找姐姐一樣。
沈招娣果然心疼不已,忙連聲安慰他,又要咬牙發狠將秦九娘咒罵一番,沈崇德趁機留人道:“大阿姐,我現在好難過,你和娘她們,你們能不能留下來彆走了啊。”
“這……”
沈招娣有些遲疑,快過年了,老宅那邊的大事小情不少,而且老二和老三那邊還有夫家要顧,她們還真不好留下來。
可看看小阿弟眼圈紅紅的可憐樣,沈招娣到底沒忍心拒絕。
她一咬牙,應諾道:“好,阿姐們不走,留下來陪你過年,順便再幫你好好收拾收拾秦九娘那個惡婆娘。”
今天是因為事發突然,她們措手不及,這才吃了大虧,下次再對上就未必了。
沈招娣的眼中滿是惡毒,沈崇德將她神情看在眼中,想象著秦九娘被他幾個阿姐收拾的慘狀,不由得勾唇冷笑。
另一邊,杏兒一邊手腳利落地收拾著屋子,一邊擔憂道:“今日沈家母女吃了大虧,怕是不能善了,小姐,要不我還是趕緊去買幾個護院回來吧。”
買幾個護院回來,小姐的安危才能有保障。
不然沈家母女打上門來,就憑她一個人,肯定是護不住小姐的。
秦九娘正在打量自己的新住處。
重生回來的第一天,她立馬就讓杏兒悄悄買下了這座宅子。
她買下這座宅子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住在她隔壁的鄰居是個武教頭,身手好,為人也耿直,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
跟這樣的人做鄰居,絕對沒有不長眼睛的敢上門鬨事。
杏兒沒想到自家小姐早就考慮到這些了!
她眼中的擔憂一掃而空,喜道:“真的嗎?那太好啦!”又迫不及待道,“小姐,要不我們現在就去拜訪一下新鄰居吧?”
早點把鄰裡之間的關係搞好,她才能更加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