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媽媽將這一切看在眼中,不由得皺起眉頭。
先不說事情還沒有個定論,就鬨成這樣,本身就很不成體統。
就隻說那個叫凝香的丫環,一個在小妾身邊伺候的下人,竟然敢推搡當家主母,簡直太猖狂了!
還有這家的男主人,眼睜睜地看著妻子被小妾身邊的丫環推搡,他竟然完全無動於衷,這是要寵妾滅妻嗎!
隻一個照麵,沈崇德就進了齊媽媽的黑名單。
將齊媽媽的神情轉變儘收眼底,秦九娘抿唇,不動聲色地牽了牽嘴角。
她被丫環推一把,換來齊媽媽這個盟友,值了。
要知道,齊媽媽可是代表忠勇侯夫人來的。
毫不誇張地說,在場所有人中,還沒有誰的身份能高過齊媽媽去。
秦九娘用帕子摁了摁眼角。
帕子事先用辣椒水浸泡過,往眼角這麼一摁,秦九娘的眼圈立馬就紅了。
她紅著眼睛望向沈崇德。
“看老爺這架勢,似乎斷定柳姨娘的小產,是我的丫環杏兒所為,既然這樣,那不如先請個大夫來給柳姨娘看看,看看她到底是因何原因小產。”
“杏兒是我的丫環,倘若真是她下藥害得柳姨娘小產,那必然是受我指使,所以,這件事情還是先弄清楚,再下定斷比較好。”
“善妒成性,謀害夫家未出世子嗣的惡名太重,我背不起!”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老爺,你我夫妻三載,你難道連一個自辯的權利都不肯給我嗎?”
淚水從秦九娘的眼眶中大顆大顆地滾落。
她落在沈崇德身上的目光悲憤又悲涼,明明沒有大哭大鬨,就連落淚都是無聲的。
可就是這樣無聲的落淚,才更加的戳人心。
一眾賓客們沉默下來,望著無聲落淚的秦九娘,心中忽然都有些不是滋味起來。
尤其是那些同為正室的女賓客們,由秦九娘當下的處境,忍不住聯想到了自己的身上去。
倘若她們的後院也發生這樣的事情,夫君又不問青紅皂白,一力偏袒妾室,還縱容妾室在她們的頭上作威作福,她們又該怎麼辦呢?
一定很傷心,很憤怒的對吧?
那是肯定的!
沒有哪個正室,能容忍妾室在自己的頭上作威作福!
今日沈家的小妾開了這個頭,保不齊哪一天就輪到她們被小妾打了!
這個先河不能開!
繼齊媽媽之後,女賓客們心中的天枰,也不知不覺地傾斜到了秦九娘那邊去,都目光不善地瞪著沈崇德。
可惜,沈崇德眼下滿腦子想的,都是怎樣把秦九娘釘死在恥辱柱上,讓她永世不得翻身,根本沒有注意到現場氣氛的轉變。
他隻注意到了秦九娘一個人的轉變。
依照秦九娘的性子,發生這樣的事情,就應該大哭大鬨才正常,罵他狼心狗肺,罵蓉兒是專門勾引男人的狐媚子。
總之,就該是怎樣蠻橫怎樣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邊無聲落淚,傷心欲絕,一邊紅著眼圈悲憤地問他,看在夫妻三載的份上,可不可以給她一個自辯的機會。
……要給她這個機會嗎?
如果給的話,就要請大夫過來查驗。
沈崇德蹙眉,有些不確定柳芙蓉後麵的安排,能不能騙過大夫的查驗。
他垂眸望向懷裡的柳芙蓉。
柳芙蓉抓著他的手,虛弱地說道:“老爺,下藥的事情,以後再查不遲,還是先請許大夫過來看看吧,興許還能保住我們可憐的孩子,嗚嗚嗚!”
這就是說,她後麵的安排足以應對大夫的查驗,而且這個大夫還得是許大夫。
沈崇德放心了。
他立馬揚聲吩咐道:“來人,快去請許大夫!”
許大夫很快就被請了過來。
凝香急忙衝上前去,將瓷碗硬塞到他手裡麵去:“許大夫,你快看看這碗裡麵有沒有墮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