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通狂風暴雨的訓斥,整整持續半個時辰才結束。
秀女們才有機會說話,十分委屈地解釋:“嬤嬤息怒,禮儀嬤嬤教導我們入宮的規矩,我們片刻不敢忘,隻是我們實在有不得已的……”
梨花眼角抽搐了一下,眼看能結束了,怎麼有人那麼傻在這時候裝委屈去辯解,老老實實順著台階下多好啊,非要裝相,嘖……
嬤嬤們都做足了姿態,能給太後交差了,不過罵一頓而已,又不能真把所有秀女都趕出宮去。
嘿,這下嬤嬤不能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必然要做出一番懲罰才行。
幸好她練過紮馬步,不然腿都要站麻。
厲嬤嬤也是糟心透頂了,一通訓斥下來,竟有人還想狡辯,不給點顏色瞧瞧真當是在家中那麼隨意!
她厲聲斥道:“沒有隻是!無論你們有多少理由,在老奴看來都不成立。既你們說教的規矩禮儀片刻不敢忘,那就讓老奴看看你們的能耐,若做不好,休怪老奴罰你們。”
說著讓宮女們上戒尺,十根整整齊齊的戒尺被宮女捧在托盤裡,一字擺開,滲人得很。
在其他秀女的襯托,厲嬤嬤看梨花的眼神溫和了不少,再無一開始的冷冰冰。
全場鴉雀無聲,秀女們都不敢再吭聲,心裡對梨花的不滿卻越來越深。
梨花可不怕被敵視,她想的透徹,被嬤嬤拉出來遛時候,跟大多人已經不可能和平共處。
何況她們本來就是競爭對手,原主當初被欺辱那麼厲害,這些人除了落井下石,沒一個幫過。
指望跟她們交好,等於自尋死路。
梨花信奉,弱者隻會被踐踏,強者到處是朋友,而最強王者,則無需朋友。
從古至今,天下至尊為孤家寡人,就是這個道理。
此刻,厲嬤嬤也不管秀女怎麼想,直接宣布:“宮裡的禮儀你們學的時日尚短,老奴也不為難你們,便考校一套行走坐立的禮儀,誰先來?!”
總有人做不到的,到時就殺一儆百。
秀女們麵麵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想第一個來。
這十五日被禮儀嬤嬤管束極嚴,被好好磋磨了一場,這套是基本禮儀,還是能完成的。
但厲嬤嬤的過關標準是什麼樣的,前麵有什麼在等著她們,誰都不知道。
故而第一個來的人最吃虧,沒人想第一個出頭。
又過了一會兒,見沒人出聲,厲嬤嬤更加嚴厲,準備按排列次序考校時,有人站出來了。
李若儀當先走出來,款款行禮:“嬤嬤,若儀不才,便由我先來。”
厲嬤嬤心中讚許,心道太後看重的李小姐是個有擔當的。
此次大選,太後是為了挑選皇帝可能會喜歡的人,禮儀典範李小姐早就在太後名單了,成了重點觀察的對象。
至於梨花,因為那三年在京城太過低調,在太後眼裡不過湊數的,在皇帝那裡是用來平衡朝臣關係的,宮裡根本沒什麼人注意。
而厲嬤嬤也隻是因為她表現乖巧,才對她溫和幾分,不對她有什麼期望。
此刻,厲嬤嬤很痛快地答應李若儀:“好,就依你所言!”
秀女們都微微鬆了口氣,不過不一會兒,又犯愁了。
李若儀必定沒問題的,但有她珠玉在前拔高了標準,下一個人怎麼辦?
李若儀謝過厲嬤嬤,目光略過前頭的梨花,帶了些意味不明,正想開口說些什麼。
梨花眼睛一亮,她一直注意這個關乎她生死的人,從到來到現在,李若儀一共朝她看了四眼。
第一眼是初見的詫異與不喜,第二眼是被訓後本能的遷怒,第三眼是梨花拱火後的惱火,第四眼便是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