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四周分外靜謐。
駱家班,上京最負盛名的戲曲班子。此時侍女仍在庫房清點為皇家百花宴演出的戲服,稍有差池,便會掉了腦袋。
待一切清點完畢,睡眼惺忪的侍女打著哈欠,推開了庫房的門扇。
“吱——”
微弱的聲音在黑夜裡略顯淒厲,淡淡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地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攤暗紅血跡。
侍女瞧見前方有一道人影,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正欲開口,卻見那人轉過頭來。
隻見一雙空洞的眼睛,緩慢流出兩行血淚,全身皮膚腐爛不堪,露出森森白骨,一隻手臂已經完全斷了,它的動作遲緩而僵硬,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動作,挪動著步子。
“啊——”
驚恐的尖叫聲在屋內回蕩,劃破寂靜的夜晚。
……
汴京城,大胤繁華鼎盛之際。宋亦行初至汴京,下了馬車還未等到師兄接應,便被三個人攔下去路。
“這位姑娘是頭回來汴京吧,這兒有個規矩,凡是經過祿水碼頭的,都得交保護費。”
為首的男子不懷好意道,見宋亦行未回話,對身後兩人使了個眼色,三人往前走了幾步。
宋亦行微微蹙眉,對麵人高馬大的,硬抗不行,隻能智取,麵前的男子一身墨色衣裳,唯有腰間一塊腰牌矚目,刻有“馮”字。
“光天化日天子腳下,你們要做什麼——”
一道略帶怒意的聲音在宋亦行耳邊響起。宋亦行循聲望去,隻見一名身形嬌小女子快步上前,行至宋亦行身旁。
“喲,這位姑娘來得巧,看你屬實麵生啊。” 其中一人嘲諷道,眯起眼打量著宋亦行兩人,“要麼,你替她交了?”
宋亦行冷哼一聲,手指撫上佩劍,大跨一步,擋在女子麵前。
麵前三人的衣著都不似官府之人,宋亦行曾聽師兄說起過汴京有一民間組織名為祿水幫,其幫主就姓馮。
“如若馮幫主見到你們如此欺壓百姓該作何感想?在下與貴幫馮幫主也算相識,今日就當賣我個麵子。” 宋亦行試探道。
為首男子明顯愣了愣,眼神開始飄忽不定,聲音帶了些慌張,“哼,認識我爹也沒用,來人,動手。”他隨即一揮手,身旁兩人身形一動,眼見要碰到宋亦行兩人,宋亦行身旁的女子立刻朝附近放聲喊道,她聲音清亮,立刻引起人群注意。
“快來人呐,有人當街行竊,那可是十兩紋銀!”
宋亦行眉頭一跳,馬車停靠的位置正巧是古街旁的驛站,人來人往,女子話音一落,幾個屠夫便從一旁豬肉攤出來,往這邊走來。
“讓我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偷夏仵作的銀兩?”
“哼,我已經報官了。”
“你、你們,給我打!給我狠狠地打!”那三人見狀,不服氣似的挽起袖子,巧妙地繞過大漢,目標是宋亦行她們。
宋亦行身後的女子輕拍她的肩膀,眼波流轉,柔聲道∶“姐姐,你彆怕。”
宋亦行還未來得及回應,隻見身後的女子抄起一旁的木棍,身形一動,極為敏捷,用木棍輕點三人穴位,動作隻剩殘影如行雲流水般,而那三人瞬間定住,她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為首那人的手腕打去。
“你這丫頭敢惹我?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她並沒有給其他兩個人喘息的機會,身形再次一閃,已然繞到了兩人的身後。她的手臂輕輕一抬,木棍尖端便準確地頂在了其中一人的後頸上。
幾下過後,三人接連倒地,宋亦行險些沒看清她的動作。
“我這些日子多次經過碼頭,怎料今日會遇上你們幾個。”她輕撫著衣袖上的褶皺,聲音中帶著幾分俏皮,“你們這幫人,就這樣欺負百姓,真是可惡,也不打聽打聽我夏念慈的名號。”
夏念慈走至宋亦行身前笑意盈盈,道∶“姐姐,你沒受傷吧?”
宋亦行這才看清她的模樣,唇紅齒白,俏麗可人,即便是尋常青荷碧波裙,都襯得她氣質不凡。
宋亦行搖了搖頭。
“姐姐,我叫夏念慈,是汴京最有名的……”她話未說完,瞥見街邊一人,忽地一溜煙似的跑了,動作依舊極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