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山越嶺走得緊,過河過道要小心。
大客呐喊莫待慢,子時新娘來索命。
歌謠唱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車內的溫度驟然將至冰點。
漆黑的車頭方向驀地亮起了一抹燭光,借著幽暗的光線,李泰緣隱約看見一個身穿大紅喜袍的女人正緩緩朝他們走來。
板燭火熄滅,金絲軟邊紅繡鞋踩在老舊的木地上,發出咯吱悶響。
密封的車廂內無故吹起一陣陰風,風裏夾雜著一陣纏綿婉轉的戲腔。
“一點輕妝燈下白,兩行鮮血眼中緋。夫君何事愁眉鎖,萬載同眠莫念歸。”
女人的聲音哀怨淒婉,飽含著無儘的怨毒與陰森。
黑暗中,李泰緣聽到了她的歎氣聲。鬼新娘似乎就在自己身後,朝自己耳邊吹了口涼氣。
李泰緣伸手觸碰了一下,卻什麽都沒摸到。
照明燈似乎徹底壞了,等到那令人膽寒的氣息褪去,廖華容這才壯著膽子打開手機電筒,照向了四周。
這時他才發現,原本慘白的靈車內部掛滿色布條,腳下四處散落著黃白紙錢。
空曠的車頭位置橫亙著一張案台,案台上擺放著香燭,還有一些化妝用的胭脂水粉。除此以外,便是被盛放在盤子裏的那堆血淋淋的祭品。
而案台兩側,則各自立著一頂紙糊的花轎和一口紙紮棺材。
“還是撞煞了……怎麽辦?”
見此情景,楊明熙麵如死灰,下意識望向了李泰緣。
“放心,我們這不還沒死嗎。”
李泰緣依舊雲淡風輕,他打開手機電筒,找到了剛才的柳木骨灰盒,抱著它走向了棺材。廖華容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連忙上前揭開了棺木。
想象中的恐怖場景並沒有出現,紙棺材裏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一切似乎正如李泰緣所預料的,他將骨灰盒放入棺中,蓋上蓋後,又來到了花轎前。
楊明熙頓時緊張了起來,她凝神屏息盯著李泰緣,見他緩緩撩起了花轎前的簾子。簾子下方,露出了一雙紙糊的腳。
還好,花轎裏坐著的並非鬼魂,而是一個頂著紅蓋頭,身穿嫁衣的紙新娘。
李泰緣絲毫不忌諱地扯下了蓋頭,這才發現除了沒有鞋子,那紙人新娘竟然還沒有五官。
“童謠的內容你們也聽到了,子時新娘來索命。而那鬼新娘唱的詞,主旨不就是冥婚麽。現在我們還有準備時間,子時之前,如果讓新娘順利出嫁,說不定還有活命的希望。”
考慮到這些工作自己一個人無法完成,李泰緣耐著性子給他們解釋了起來。
這一次,廖華容跟楊明熙接受的很快。
分析出生路後,二人連忙分頭在車內尋找,沒幾分鍾便在一張座椅下方找到了那雙由金絲線牡丹勾勒而成的繡花鞋。
將鞋替紙人穿好,剩下的就是梳妝打扮。
李泰緣拿起桌上的脂粉眉筆,打量著那張空白的臉,正準備開始描畫紙人的五官,卻被楊明熙喊住了。
“李哥,還是讓我來吧。”
楊明熙自告奮勇道:“我學過幾年美術,畫功還算不錯;而且我一個女孩比你們更擅長化妝打扮,應該能做的更好些。”
說完這些,她朝廖華榮投去了一個眼神,希望對方能替自己說幾句。
“小楊說的也有道理。”
廖華容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本身就對化妝一竅不通。聽楊明熙一說,頓時讚同了她的提議。
而楊明熙之所以搶著替紙新娘化妝,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在她看來,大喜之日對於新娘來說十分重要。因此,她想效仿李泰緣之前討好小女孩的舉動。
如果能讓鬼新娘滿意,說不定關鍵時刻,它會放自己一條生路。
李泰緣盯著楊明熙,似乎在考慮著什麽。
楊明熙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就在她以為對方識破了自己心裏的小九九,準備再找補兩句的時候,李泰緣已經爽快的將脂粉和筆遞給了她:“行,那你來吧。正好我研究一下其他東西。”
說完後,他便走到案台前,細細琢磨起了桌上放置的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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