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嬤嬤進屋就去看明顯好轉,有了精神的鄭小公子,三兩步上前就要蹲身行禮。
鄭小公子朝還在哭嚎的人指了指。
邱嬤嬤哪能不懂自家公子的心思,匆匆全了禮,腳下一轉就朝李秋歲跟前來。
李秋歲閉著眼睛放開嗓門哭嚎,沒有要停歇的架勢。
咱還是熊孩子,鄉下來的,規矩之類都不懂,你又能奈我何!
分貝又拔高一大截,小嘴還不忘叭叭個不停:“……你們都欺負人……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娘……嗚嗚嗚……”
“這話怎麼說的?誰這麼大膽子?少奶奶莫惱,您與老奴仔細說說,稟了夫人,不把這膽大包天的攆出去,也得拉出去打一頓板子!”嬤嬤忙給小姑奶奶順氣。
一早夫人就指派她來這邊看看,才跨過院門,還沒見著公子的麵,這邊就鬨開了。
衝喜這事鄭家辦的低調,隔壁房頭都不曾明說。這要是驚動了旁人,知道自家公子娶了個鄉野丫頭,不定被人怎麼說道。
這事一直都是她負責,這要是出紕漏……
邱嬤嬤心思急轉。
“翠蔭說,說我會被人笑話,老,老爺夫人還要訓、訓斥。”李秋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邱嬤嬤目光淩厲的掃視屋子一圈,看了臉色青白的翠蔭一眼:“自去夫人跟前請罪!平日看你們照顧公子還算儘心,得了幾分臉麵,越發沒個規矩!”
“她還掐我……”李秋歲一指翠蔭,抽抽搭搭的,止了些哭嚎。
邱嬤嬤瞬間軟了語氣,“少奶奶放心,老奴定如實稟明了夫人,不能夠輕饒了。”
扭臉還要去訓斥翠蔭:“不要仗著有你老子娘撐腰,什麼話都敢嚷嚷,什麼人都敢不敬!少奶奶才進門,許多事你們要仔細與她說,不能嚇著人。”
平日也是機靈丫頭,小公子眼見著大好,衝喜這事一成,老爺夫人不定多歡喜。你上趕著得罪這位作甚,真當你老子娘得了兩分臉麵,就了不得了。
邱嬤嬤一語雙關,訓斥了翠蔭,順便隱晦點出了翠蔭家生子的身份,聽話頭娘老子在鄭家挺能吃得開。
想來也是,鄭家嫡孫,是什麼人都能湊到跟前的?
邱嬤嬤說這話,李秋歲懶得去揣度是出於哪種心態。
一直哭,怪累人的,有人遞台階還是快些下來吧!
一大早還沒吃上早飯呢!
安撫好了小姑奶奶,邱嬤嬤忙說正事:“夫人說了,小公子和奶奶年紀都尚小,許多事情都緩一緩,先不著急。昨日忙忙叨叨了一整日,今個好生歇著,晚間去正院用晚食。回門的東西夫人吩咐管家都打點妥當了,叫少奶奶隻管放心,明日讓大管家陪您走一趟李家村。”
李秋歲看邱嬤嬤一張一合的嘴,沒錯過站她旁邊翠蔭臉上一閃而過的譏諷表情,繞是她沒常識,大婚第二日敬了茶認了親,新婦才會被家族真正承認。
鄭家這是想過河拆橋?還是另有隱情?
那邊鄭小公子也皺著眉頭。
昨日的婚禮流程十分簡陋,除了管事嬤嬤,上得了台麵的長輩親朋一個沒見著,鄭家也算家大業大,在銀州城幾輩人的經營,姻親故舊哪就能少了。
李秋歲才穿過來,一時半會沒往這上麵想,這會哪能不明白。
是啊,原身李家村李氏族人,在上河鎮還算有點名聲,家族也有人讀書,卻連個有秀才功名的人都沒有。再者,在鎮子上算得上有能為的人物,與幾代官宦的鄭家比較起來,自然不夠看。
一個村姑當了鄭家少奶奶,旁人不定怎麼笑話,讓人先進門衝喜,不過權宜之計罷了。
翠蔭輕蔑的態度打哪來的,也就不奇怪了。李秋歲不明白其中的道道,這些看慣了眉高眼低的仆從,還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