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每月的一例市集模式的狂宴,是貧民窟少有的清歡。那另一種模式,就是噩夢了!
隻是這場噩夢,是一年一次,還能讓他們足夠貧困的家庭,有一絲喘息的機會。
這個噩夢的製造者是宴席狂歡的發起者,同樣是噩夢的支配者……王鏡清。
前一刻是如同豺狼似虎的看著這老頭,希望老頭能把雜貨鋪裏麵的商品,壓價壓成不用錢,此一刻則是完全不同。
從他說出那一句“族長有令”開始,眾人都想掉頭就跑了,奈何自己生存在族長的護蔭底下,能躲得過初一,還能避得掉十五嗎?
站穩腳跟,無奈地瞧著遠處,扯著嗓子,像是宣布某人死亡一般,讓他們如鯁在噎。
“每年的這個日子,臨近過冬,我知道大夥一定是早早就開始準備著手過年。家裏說不定已經堆積如山,糧食和柴火,都存了不少吧?這可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啊。”王鏡清撥開眾人,巍巍顫顫地爬上高台,趁著大夥未完全冷下去的心,說出這些冷人心的話。
他自身也實在是沒有法子,畢竟涉及到了自己東家的利益,他不得不做這一回小人。
說這些話時,心裏雖然很冷,但麵色更冷。剛才還站在他旁邊幫襯的百事通老人,此時早就躲在角落裏,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旱煙。
百事通比誰都要清楚,王鏡清內心深處是不願意“恃強淩弱”的,但是老東家是他的救命恩人,有些事他是想推,卻推不掉。
百事通自己就不同了,王鏡清推不掉,他卻能輕鬆躲過去。自己跟族長的關係,可沒有王鏡清那般有淵源。
“哼,族長這一年一度的命令,哪一次不是把人逼死的?不知道是族長打著清理門戶的主意,還是通過這道命令,來製造自己的存在感。”抽旱煙的百事通,嘴裏噴著一縷煙。趁著煙波未散,那雙朦朧的雙眼,透過朦朧的煙氣,看見自己的老鐵王鏡清,麵色清冷地喊出那些族長吩咐的屁話,心裏著實是有些心疼王鏡清。
“大夥在貧民窟裏,能相安無事,能不被外族人欺淩,能安居樂業,大夥覺得是誰在背後,維護了你們的權益?”
“族長!”王鏡清話說得斬釘截鐵,一旦被他認定要做的事,很少人能從他的嘴裏占到半點便宜,如同平日裏獵人們在傍晚時分,拿著捕獲回來的獵物,到王鏡清跟前換貨物,有哪一次不是被王鏡清敲出價格之後,就一錘定音了呢?
想要還價?
當然是可以,大夥都有這個權利和自由。
但王鏡清身為貧民窟唯一受到族長保護的經營商,他需要看別人的眼色行事嗎?
不需要!
愛賣不賣,是王鏡清素來的態度,他壓根就不怕對方不拿來賣。
理由很簡單,自己屬於壟斷式的買賣,對方不賣給自己,他還能賣給誰?留在家過年?
可別開玩笑了,溫飽可能是保住了,可是自己生活難道就隻需要獵物就足夠了嗎?
醬醋油鹽等其他生活用品,總有一樣是自己需要的,等自己需要了,自己能拿貨物去換取貨物嗎?
可以倒是可以,就是這價值嘛,比雜貨鋪還要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