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隨時可能會死的話,丁雪微不能跟丁老頭說。
至於如今都沒有大批返鄉人員的問題,她並不意外。
原本該去京城的大批災民被分散開了,最終到達京城的有幾成都不知道,而這幾成能不能引起朝廷重視又是個問題,自然的,春耕前發送種子回鄉種田的事也就是個大問號了。
“在各處過得不錯才會不著急回來,這會,寧縣那邊水都怕還沒乾透!”
“縣東的已經差不多了,縣西的,咱家田地那塊,怕是乾不了了。”丁老頭很是肯定地說。
丁雪微抬眼看去。
他老今兒去了府衙,或許得了什麼消息。
果然,丁老頭是得到消息的。
“今兒,張爺透露了個消息給我,說寧縣那邊的缺口不堵了,年後,會征集勞役,挖掘水渠,直接從寧縣那邊往臨海縣方向去。”
“您是說?開掘水道排水?”丁雪微驚訝。
相比補缺口,提高水壩,她一直覺得開掘條防洪水道要更實際。
福州府,豐城府這一段是九曲江的最下遊,其地域內江道每年都會堆積大量泥沙。
居於兩府的地理情況,提高水壩是最錯誤的應對辦法。
這種不停提高水壩,讓江水比周邊地理位置更高的做法,彆說在這種生產力不高,生產工具匱乏,物質材料稀缺的世界裡,就是在人力財力都相當可以的現實世界,也不能保證這些堆疊起來的水壩能百分之百結實。
九曲江水流大,水壩年年都會出現潰口,年年都是勞民傷財的。
不說鼓起勁來直接讓江水改道,至少挖個防洪渠。
江水水位到那個度後,多餘的水量泄入防洪渠,或繞道入海,或衝庫入湖。
這些水能不能提供灌溉就不說了,至少不會再有大麵積田地被淹沒的狀況發生。
丁雪微見識可以說比這個世界裡的任何人都要多,可有些東西她不敢亂說。
修築水壩可是大工程,而年年水災朝廷都撥款不少,要是挖掘防洪渠的事兒成了,那塊年年下撥的防洪治水蛋糕不就沒有了?
影響了這塊蛋糕的她,甚至丁家,恐怕是不少饕餮眼裡的臭蟲,不出掉不快的那種。
“您提議?”
“不是。”丁老頭睿智的目光悠的深沉了起來:“不過,我想,與我說過的話有點關係。”
丁雪微:“?”
丁老頭深吐一口:“那日,帶管爺們來看水車時,我順嘴說了一口,水壩得年年維護浪費勞動力不說,還不能保證安全性,水潭就不同了,一個水塘裡的水快滿了,快些挖掘下一個蓄水池就夠了的話。”
“您的意思是,那個官員或許被您的話啟發了?”丁雪微凝眉。
丁老頭深如幽潭的雙眼看向她。
他很不願承認自家大孫女連這種事都深諳,可孩子緊蹙的眉頭,充滿憂慮的瞳孔都在在告訴他,他這大孫女就是這麼的聰明。
“當時我也沒有多想,不過是覺得那樣說能讓你的水車出現得順理成章,卻不想···”
丁老頭有點擔心:“以張爺今兒的話來看,這事那名官爺是攬圓了的,若不出什麼意外,我這邊應該不會被提到。”
“今年意外太多,或許,這事不會被深掘。”他希望這樣。
“我覺得,我們家不適合再弄什麼動靜了。”丁雪微斂下心頭許多想法。
原本她想提議雜交野豬,野驢,製作竹纖維軟紙,試著編製錦帛的。
現在看來,這些東西得壓一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