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老爺子生前遺願,骨灰將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和老伴一起安葬在公墓,另一部分埋葬在他的老家,父母的墳墓旁邊。
當天晚上,電視裡播放了老爺子遺體告彆的新聞。
畫麵中,除了穀家兒女外,孫輩中隻有厲元朗露了麵,還是領導和他握手說話時的那個鏡頭。
當晚在家裡吃飯時,穀政綱首先提出這個問題。
“元朗,領導當時和你說了什麼?”
穀政川則頗有意味的說道:“老二,這可是機密,厲元朗能隨便和你和我們大家夥說嘛,彆忘了組織紀律。”
“是我多嘴了,就當我沒問。”穀政綱連忙把話收回來,端起酒杯自罰了一口,借以掩飾尷尬。
厲元朗解釋道:“其實也沒什麼,都是家裡人,說一說無妨。他當時隻說知道我,沒說彆的。”
“哎呀!”不等彆人說話,穀紅岩首先驚訝起來。
“還沒說彆的,你的名字能夠被領導知道,那得是天大的好事情!”
“紅岩,你彆一驚一乍好不好,不就是個知道麼,客氣話而已,沒什麼大驚小怪的。”穀政川白了一眼穀紅岩,表情中透著濃濃的酸味。
“大哥,我看不儘然。”穀政綱說:“幾十萬的縣處級乾部,能夠被人記住,實屬不簡單。元朗,好好乾,我看好你。”
說著,他舉了舉酒杯,和厲元朗隔空比劃一下,相互一飲而儘。
水慶章自然看出來穀政川犯了紅眼病,不想因為這個話題刺激穀政川,出現攻擊厲元朗的情況發生。
於是他轉移話題,聊起了老爺子喪事之後的安排。
穀政川正好借著全家人都在的機會宣布,他會代表全家,和相關部門人員一起,將老爺子另一半骨灰護送回老家,安葬在他爺爺奶奶的墳墓旁邊。
至於家裡其他人,這些日子都很勞累,早點回去休息。
從明天開始,可以返回各自工作崗位,有事情他會通知大家夥的。
吃完飯,小輩們相繼散去。
隻剩下穀家三兄妹沒有走,就連穀政川的妻子和水慶章都沒留下,他們三人有話要說,並且還請來阿才參加。
阿才神情落寞,還沒有走出老爺子去世的悲痛之中。
穀政川首先開腔,“才哥,按照規定,這裡的警衛、秘書、保健醫生等工作人員都要撤走。我在南陵省,老二在安江,小妹在東河,我們都不在京城……你將來有什麼打算?”
他沒好意思直說,老爺子不在了,房子空了。
這不是一間兩間房子,而是一個大院落,整個加起來足有二、三十間之多,接下來該如何安排,尤其是阿才的去處。
穀政川代表家族提出來,想聽一聽阿才自己的想法。
“大少爺,我懂。”阿才噙著眼中的淚水,傷感的問:“這裡的房子上邊是不是要收回去?”
“是有這樣的規定,不過,辦公廳會充分尊重我們家屬的意見,看我們是如何安排的。”
阿才長歎一聲,抬起頭環視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這裡是老爺子生前的書房,依舊保持著老爺子臨走時的原貌,仿佛空氣中,還殘留有老爺子的氣息。
“如果……”阿才感歎道:“如果不給你們添麻煩的話,我想繼續留在這裡,給你們看房子……”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深深低下頭,好像提出一個非分要求那樣,極其不好意思,聲音也如蚊子叫,非常的小。
穀政綱理解的點頭說:“才哥對這裡有感情,你要是想留就留下來吧。”
穀政川則從另外角度看待問題,他說:“這麼大一處房子,最起碼需要六到八個仆人,才能維持正常運轉。當然了,這筆錢我們可以負擔,關鍵是,我們三人都在體製中,會不會造成不良影響?”
穀紅岩快人快語,反駁道:“能有什麼影響?實在不行,就以穀闖的名義雇人,反正他不差錢。”
“大人的事情你扯到穀闖身上乾嘛,彆沒事找事兒。”穀政川聽聞穀紅岩的話,眼珠子都快瞪了起來。
穀政綱再一次充當和事佬,擺手叫停兄妹倆就要爆發的戰爭,勸解道:“你們兩個就不要吵了,吵不解決問題。”
隨後看向阿才,緩緩說:“才哥,我大哥的意思是說,留下這麼大的一處宅子,雇人打理怕引起非議。所以,我想不如給你置一處房產,京城或者任何地方隨你挑選。請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照顧好你的晚年生活。”
阿才聽完,徐徐抬起頭來,明亮的眼神變得混濁起來。
嘴唇張了幾下又合上,似乎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