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閉上眼,世界就不存在。
7月21日,零點。
李平在日記本中寫下這樣一行字。
接著端坐於書桌前,緊緊閉上眼睛,讓精神脫離這個世界。
在經過一個多月的折磨和掙紮中,李平終於認清了這個事實。
他病了。
而且病的很嚴重。
他不敢睡覺,也不敢清醒。
他隻能通過閉目停止思考的方式,讓自己暫時地遠離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事實。
六月底,他的父母迫於鄰裏壓力,再次居家遷至一個更加偏遠的村莊。
搬到一個隻有三層的福利安置點裏。
這裏交通還算通常,但是逼仄的山川,加上杳無人煙的環境總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尤其是每當深夜,透過窗戶,看到那起伏跌宕又漆黑一片的山川剪影,看到舉頭不見月光的西南大山,那些張牙舞爪宛如惡鬼撲麵的樹枝輪廓,這種壓迫感尤為深刻。
這所福利安置點,目前隻住著兩戶鄰居。
但好在這兩戶鄰居也都是因為家中有一個或是兩個精神患者,才選擇定居在這深山老林中,對於李平一家的突然拜訪,並沒有表現得太過排斥。
李平搬來這裏後。
龍子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致電過來。
他分不清這到底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也說不清這到底是為什麽。
雖然生活日漸回歸平靜,但這種突如其來的平靜反而讓他感到更加不安。
“龍子…還活著?”
李平翻開手機,木訥地盯著屏幕中的那串通話記錄。
從6月18日起,直到6月23日,這六天裏確確實實接到了龍子的電話。
他確實聽到了龍子的聲音。
隻是對話的內容過於天馬行空,通話的時間也僅僅都在五分鍾之內,但他確定,他兩的確溝通過。
“龍子打來電話的事實毋庸置疑,可到底是為什麽?”
李平撐著腦袋,使勁撓抓頭皮,實在不明白。
他知道他的精神已經受了重創,但不得不懷疑可能一切又都是真的。
他當下總會在同一個問題上徘徊不定,那就是:人的腦子會出現問題,手機怎麽可能也會出現問題?
看著手機裏的鐵證如山。
李平將手機緊緊捏在手上,閉著眼,仰著頭,靠在木質的靠背椅上,陷入深思。
“會不會這世上有……鬼?”
李平的思緒逐漸被引到奇怪的方向。
鬼,他從來沒見過。
作為新時代無神論青年,他很抵製這種迷信思想。
極具發展的科學,也逐漸證明了那些靈異事件的本質。
哲學也解釋過,鬼的真正意義並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歸束,它的真實形態完全是“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
所以鬼,是根本不存在的。
李平打消這個念頭。
“那會不會是一種新的磁場電波對人腦的影響?”
這種說法倒是有一定的可信度,但仍然不能完全解釋目前的這件詭異事件。
這種說法的本質就確定了,它根本無法通過科學手段加以證實。
無法被證實的事情,是絕對不能成為一個問題的答案。
“可究竟是什麽原因呢?”
李平思考了許久許久,淩晨四點的時鍾滴答輕響一聲,他驀然睜開眼。
七月份的天亮得很早,看著隱隱泛亮的天空,他忽然下定了一個決定。
“既然他不來找我,那我就去找他!”
李平雙手抱著手機,目光炯炯,他下定了這些日子想都不敢想的決定。
主動撥一次那家夥的電話……
點開潘金龍的號碼,手指懸浮在屏幕上方,肉眼可見地顫抖著。
雖然他不覺得這是個好辦法,但這是唯一能夠破解疑問的辦法。
若是通了,那便說明事實真實存在。
若是不通,那便說明自己真得瘋了。
李平吞咽著唾沫,天氣巨熱無比,夜晚的房間宛如蒸屜,加上緊張的神經,不過三十秒,他就已經汗流浹背。
砰的一聲,
李平放下手機,“呼哧呼哧——”地大喘粗氣。
他還是無法麵對這個事實。
他想印證,卻又拗不過內心的恐懼。
平靜了片刻後,再次拿起手機,手指懸在潘金龍的號碼上方。
一分鍾過去……
十分鍾過去……
接著二十分鍾,三十分鍾,屏幕熄滅又摁亮,摁亮又熄滅,他終於衝破心理障礙,在4點59分的時候,點擊了撥通按鈕。
“嘟——”
電話響應很快。
僅在一秒之後,聽筒裏傳來一個機械地提示音,這聲音讓他欣喜若狂。
“你好,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請核對後再撥。嘟嘟嘟嘟——
Sorry,Thenumberyoudialeddoesnotexist,pleasechebsp; itanddiallater.dudududu——”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李平雙手搭在桌麵上,身體後仰,一陣長籲之後,一股前所未有的輕快感自腎臟傳遍全身。
“假的。”
“哈哈哈,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