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硝,儘屬火輜,一旦失控就會跟剛才經過之地一樣。屋牆堅固尚被炸毀,鄰近庫舍全受波及,何況人?”
緊接著,孫盛愁訴幾句吏卒不足的原因。孟冬將至,郡兵曹、縣兵曹的吏已經遣往各鄉、亭巡視民居修整和寒衣儲備,預備狂風暴雪的到來。即便是他,也隻這兩天能騰出空閒,過這兩天,連他也幫不上王葛了。“我勸匠師勿急,下個月自燕郡押送十幾個假道士來遼東,到時你書寫硫磺、硝的調配,由那些罪徒勞作,不需你動手,可保萬全。”
王葛誤會了對方,原來兵曹真抽不出人力。她問:“書佐,那十幾個假道士犯的是死罪麼?”
孫盛臉上浮愧。均非死罪,但能怎麼辦?誰敢保證火輜不會有下次失控?誰不知道此舉作孽?可事實就是,最懂硫磺、硝燃燒的罪徒隻有假道士,死再多的罪徒也比炸死一名天賦匠師強!
王葛知曉對方是好意,換她為兵曹官長,敢讓天賦匠師親自製火藥麼?“非我等不及這批罪徒,而是下月我更忙碌,可能連兩天時間也騰不出來了。”
不光是準備巧絕技能考核,計算時間,石漆快要運到了,到時她得協助東夷府兵曹進行噴火筒的試練。各曹之吏都言孫書佐博學聰慧,應當能聽懂她意思吧。他僅這兩天有閒,她也是,那就彆言語周旋徒耗時間了。
再有就是,製完火雷就是結束麼?不,火雷是起步!
孫盛:“既如此,讓護衛來庫舍吧。”
王葛揖禮道謝。
鄒娘子立即分任務。
試火藥的場地在郡署騎射場,離幾天後王葛郡比試的秋分匠肆不遠。王葛先跟鄒娘子、南娘子過去,孫書佐協助護衛們運輸輜車。
路上,經鄒娘子講,王葛知道騎射場占地很廣,不止郡兵,鄉兵、遊徼、亭卒也會在那裡練兵,但後者均是有重要武比時、且官署批準才行。
到達地點後,三人出示兵曹開具的竹牌,進入一片氈布圍起的空地,長、寬近十丈,足夠用了。
給她們帶路的小吏說道:“王匠師放心,我這就告知郡兵,不讓閒人靠近這裡。”
王葛聽到遠處不停有喝嚷動靜,小吏跑向的正是聲音傳來處。
鄒娘子:“應該是鏈枷騎士。放心吧,兵曹會交待仔細,這裡就是預留給咱們的。”
不到巳正,兩輛輜車至。卸物時發現,一路不平,把她製的特殊泥球顛裂不少。
劉清說道:“這情況難免,放心,來之前我去庖廚討了陶灶,把裂縫用濕泥糊上放灶上烤,誤不了試練。”
和聰明人一起做事就是少擔憂。
孫書佐指了水井方向,段勇夫獨去取水;專娘子和另個護衛把有裂縫的泥球小心擺到一旁;田勇夫與三名護衛掘方坑,一人負責一個方向;劉清、南娘子把檔板立上,這檔板是從庫舍領取的,比王葛院裡的結實且寬大。
眾人各司其責,王葛和鄒娘子也沒閒著,一起組裝點火吊杆,再次讚劉清有準備,他領取了好幾根木棍和足夠的麻繩,不然原本的吊杆長度、高度與檔板不易配合。
孫書佐閒著不得勁,這看看,那問問,然後出來氈牆轉遍四周,確定除了入口都封嚴實了。
段勇夫挑水回來了,陶灶已經點燃,他和劉清用泥和水,把裂的泥球塗塗補補,堆在灶四周,然後由一個心細的護衛專門看管泥球。
萬事俱備。
劉清突然說句“稍等”,然後拖著浮土筐到氈牆入口外丈遠,倒退著灑於周遭。若誰靠近,必留痕跡。
鄒娘子小聲讚歎:“這個年紀的小郎,再沒有比劉清更聰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