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翁讓二郎把阿菽幾個都叫回來,為了今日的事,老人家特意囑咐幾個晚輩都遲些歸家。
“不知虎寶走到哪了?”王大郎想念著,“一天天冷了,冷得真快。”
王翁:“是啊。日子真快啊,等進臘月,就快過年了。過完年,開春、開荒,嗬,對了,二郎說了,村裡也開始用新犁了。還有,剛才程亭長說,鐵風、鐵雷郎君都留在縣署,是桓郎君的意思,往後他倆管著接送虎頭。”
“這……”
“我跟你說這些,是讓你心裡也有數,世上沒有白得的恩。”
“是,兒明白。”阿葛在離家前已經跟他說了,早在虎頭隨桓真讀書時,王家就已經綁在桓家上了。將來虎頭若沒出息就罷了,有出息的話,與桓家更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阿父,二弟的親事真年後辦?”
“年後吧。你阿母說的對,咱葦亭緊著開荒,臘月裡也不歇,新婦要是過來,年前就得受累,不如再緩緩。開春後,地沒那麼硬了,咱家也能騰出空擴院子,蓋好新屋。”
明快的笑聲傳來,一聽就是王蓬。果然,王二郎把小家夥扛在肩頭,阿菽背著筐跟在後頭,阿禾趕著牛車、載著滿滿的茅草,又到編寒鞋的時候了。
“大父,我們回來了。”
“大父,我們回來了。”
日落日升,重重複複的話語間,顯露著尋常百姓生活。仲冬過去,迎來臘月,年近。
“大父,大母,大伯,二伯,阿竹來看你們了。”
“哇,竹從兄給我們捎爆竹嘍。”
“阿蓬、阿艾都長高了,真好。虎頭快歸家了吧?”
瓿知鄉跟葦亭的分岔口,劉泊跟王荇揖禮作彆,互道珍重。年後,劉泊就要動身去洛陽了,王荇很傷心,那麼好看的劉阿兄,再見不知何時了。
劉泊目送王荇,久久而立,慢慢的,他展開歡顏。自己提前去洛陽,確實茫然過,但一想到王葛那麼有魄力,說去邊郡就去邊郡,去拚搏她的宏遠誌向,他還有何茫然的?他們都正當年華,若此時都不敢追逐想追逐的,難道要遲疑到老麼?
王葛,你一定要實現誌向。我們會再見的,虎頭,我們也會再見麵的。珍重。
過年了。
葦亭的亭子裡掛上了幾盞燈彩,各家各戶就把爆竹堆到亭子周邊燃燒。
王竹也在葦亭過年,王荇和小夥伴們玩得痛快,數王蓬和他的笑聲最大。可到了夜裡,他緊抿著唇,眼淚洶湧而流。阿姊知道今天過年嗎?阿姊聽到爆竹聲了麼?阿姊能喝上口熱湯嗎?手上又有凍瘡了麼?路上真像阿姊告訴家裡的嗎,有人管衣食、管住?
他這次隔了三個月回來,都覺得阿兄、阿妹有點變模樣,等阿姊三年後回來,他是一定能認出阿姊的,可她能認出他嗎?
阿姊,虎頭想你。
你想虎頭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