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王菽睡不著,很想跟從姊多說些話,不然從姊離家後自己會後悔的,可越想找話說,越不知說什麼。
王葛緊挨從妹,還能聽不出對方沒睡麼?她慢慢探手,撓其手背。姊妹倆心有靈犀,各自再朝著對方輕挪,靠在一起。
“你總得見虎頭一麵吧?”
“這月底,清河莊學童跟南山學童比試,要是整體成績差,夫子不會放學童歸家的。”
“可是……能不能求桓亭長幫著講講情?”
“桓亭長要是幫不了呢?咱求人家,豈不讓人家作難?虎頭是求學,袁夫子是名師,多好的機遇啊,因為這種事向夫子請求歸家,不好。你再想,彆的求學者,誰家沒難事呢?”
“哦。反正你說啥都對。”王菽撒嬌的靠在王葛肩窩。
“對就聽著。”王葛輕戳對方額頭一下。
王菽心裡提前而至的分離之悲,被這一戳消退大半。
天不亮,葦亭各戶就都燒起灶火。十名遊徼繞到王家院東,喊著:“王匠師,我等回去了。”
等王翁聞聲出屋,已經看不到這些人。老人家負手,仍立在籬笆跟前:“嘖,都是吏啊,還特意來打聲招呼,我都沒來得及回一句,失禮了啊。”話自責,語氣裡的滿足感遮掩不住。
王葛和大母在後頭,她讚道:“大母,瞧我大父的氣勢。”
賈嫗笑得見牙不見眼,孫女有本事哩,縣吏臨走都得過來繞一圈,這種事,往常做夢都不敢想。
約好的練習騎術時刻是辰正,地方在葦亭西南邊,那裡有片地方清理完了茅草,還未翻土。
白容由桓真牽著。鐵雷的意思是,王葛先騎馴服的馬,待有能力掌控時再馴白容。
馴服的馬,就是鐵雷的棕色坐騎“雷的馬”。
此馬之名,在從山陰回來的路上還鬨過笑話。當時鐵雷告知王葛“雷的馬”後,問:“那你猜,你鐵風阿叔的坐騎叫什麼?”
王葛:“風……的馬?”
然後鐵雷用一種“你咋會這麼想”的眼神瞅她,嚷道:“載風!你鐵風阿叔的坐騎叫載風。”
言歸正傳。
鐵雷牽穩雷的馬,教王葛:“學騎馬,先學上馬。來!”他腳尖畫個圈,此處是她上馬之前站的位置。
王葛跟著這聲大嗓門,揣足氣勢,走到圈內,仰頭,馬鞍比她高多了。不怕!
前世她隻在景區騎過幾次馬,當時好像全是被景區人員托上去的。馬鐙三角狀,按她身高來說也挺高了,其為木芯包銅所製。
她努力回想見過的上馬動作,不能抓馬,隻能抓鞍,然後模擬抓鞍的姿勢,目光詢問鐵雷:對不對啊?
鐵雷一昂首:上馬。
那就是對了。王葛緊抓後鞍橋,壞了,這樣左腳沒法上鐙。鬆手,先踩穩鐙,手卻隻能夠著前鞍橋。沒關係,馬鐙是懸垂的,能活動,她一腳在鐙、另腳在地上小蹦兩下。
遠處,桓真瞧得直樂。他過來,一是昨天事多,忘了把風雷木牌給她看;二則想看王葛是不是做什麼事都有天分,就提前叮囑鐵雷教騎術要嚴厲。
王葛蹦到合適位置,右手抓緊後鞍橋了。隻要鐵雷不言語,她就假裝自己做得很對。
哈!她暗暗使勁,上馬。
不行。馬鞍綁得不如她想像的緊,隨著她拽,活動了。
鐵雷扶正回去,提醒:“腳也使力,不要全用在手上。”
“是。”她態度端正,腳尖奮力點,趁向上力道衝擊。
哈!呐喊之聲剛從心內掀起,再次夭折。